到美國沒多久,就開始了艱苦的打工生涯。第一份工是我自己去找的,在一家舊貨商店做挑揀、分類舊衣服。找工作時,一口具爛的英文卻被接待我的黑人女士誇讚,讓我從那間商店出來時飄飄然,覺得找一份打工的工作還是容易的。
後來的幾份工的面試都是黑人接待我,並且非常和善的對待我,使我對黑人從一開始就充滿了好感,直到三年前去親戚在黑人區開的小雜貨店做收銀員,真正開始了一段和黑人的正面接觸。
那間小雜貨店開在城市的中心,最危險的黑人兼毒品區,每天不論何時都能聽到呼嘯的警車,看見不呼嘯的警車。街道兩邊是有點點髒的獨棟或者聯棟房子,而我的小雜貨鋪就是一棟房子的門臉兒。窄窄的一小條兒不到25平米,被從上到下的防彈玻璃(不知是不是,前屋主留下的)把空間圍住,門鎖住,賣東西時只留一個可以旋轉的玻璃窗口遞接商品和錢物。即使這樣,總是一個人在時,我看著這些個透明的玻璃,幻想著黑人持槍進來,這玻璃擋得住嘛?我一定把錢拱手送給他們。
每天,住在附近的黑人,男女老幼都會光顧我的小店,慢慢的我從費力地聽他們講話到比較順暢得和他們聊天。由於我從一開始就對他們友好,加上家裡的親戚和他們在大街上好好乾過一架,這個小店慢慢還挺招惹這些人了,尤其我們的酒可以一聽一聽賣(這裡的法律是啤酒兩個一紮賣),吸引很多手上只有幾毛錢的人光顧我的小店。他們得過且過的生活,快樂得很。有些人來多了,自然就和你聊起天。作為一個生活中規中矩的我們是無法想像他們的生活的。他們是生活在這個國家最底層的窮人。我最喜歡問他們的是:你人生中最壞的境況是怎樣的?一個不到三十歲的叫Russel的年輕人和我說:他十四歲時,親眼看見到他家搶劫的黑人殺了他的繼父,從此後他就開始過著有一頓沒一頓的日子。感恩節別人家有火雞吃,他們只有熱狗。沒有吃時怎麼辦?他說上街問人要,帶著他兩個同母異父的弟弟。這樣的經歷並沒有很影響他做人積極、快樂的生活態度,依然樂呵呵的。
黑人的生活總是混亂的,即使有些黑人過上了中產的生活,可是孩子還是喜歡和這些窮人的孩子玩。父母受過良好教育的黑人,可以說一口清晰的英文,可是自己的孩子卻學著街頭的Rip-rap一族說一口含混不清的英文,結果還得給孩子請家教糾正他們的口音使他們可以成為正真的中產人的孩子,費了牛勁了。
在我離開小店前,一個不住在這片小區的黑人還特地過來對我說再見,讓我很感動。現在在我的單位里,我還是和黑人同事關係比和其他民族融洽,我的一個胖嘟嘟的、可愛的黑人女同事說:我是她永遠的BF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