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可親

愛,在北美大草原——第十一章、雅典的泰門

作者:瘦馬牧歌  於 2012-3-10 04:50 發表於 最熱鬧的華人社交網路--貝殼村

作者分類:長篇小說|通用分類:原創文學

關鍵詞:

生活暫時恢復了平靜,其他的各類問題就順理成章地擠上了日程,讓你不得不去面對。尤其是還在進行中的稅務清查,令邁克爾焦頭爛額。

很快, 不到一個月,IRS的審核結果終於出來了,公司被查出來大大小小的稅務問題,多年來連本帶利帶罰款共計300多萬,連邁克爾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用顫抖的聲音連說「不可能!這簡直是開玩笑,開玩笑。。。」可數字清清楚楚地在IRS寄來的文件上顯示著,甚至小薇也把數字的位數查了一遍又一遍,最後抬頭很遺憾地告訴邁克爾「sorry。。。」就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邁克爾首先想到的是會計師的工作失職和里克的監管不利。因為作為既是合伙人又是Vice president的里克, 負責公司的實際運作和管理,而邁克爾只是公司的法人代表,他更多的職責是協調,協調副手之間各部門的關係,還有公司和其他財團或者政府的關係。對於管理,則基本放手給副總,而里克恰恰就是他最得力的助手和合作夥伴。正是因為對里克的信任, 有時候里克遞上來的文件, 邁克爾只聽取彙報, 根本沒有細看就簽了字。

等邁克爾想找里克核實情況的時候,才知道里克早已來了個釜底抽薪,連商量都沒有和邁克爾商量,就聘請了律師,出了大的價錢,憑藉他佔有的股份僅僅比邁克爾少2%的前提下,把自己的責任推託得乾乾淨淨,不但及時轉移了私人財產,也將公司里自己的那部分財產的損失減少到最低,然後迅速宣布自己退出。 

就這樣,公司的會計把責任給里克,里克順理成章地推給邁克爾,最終因為有邁克爾的簽字, 所以大部分的責任最後只能由邁克爾自己來承擔 。

IRS已經凍結了所有的賬戶和財產,甚至包括邁克爾的私人財產,只有什麼時候把欠款還清,或者與IRS簽訂一個還款的協議,確定分幾年還清,設置一個專門的賬戶每個月讓IRS從裡面自動扣款,什麼時候才能解凍。

當初在企業成立的時候,考慮到share holders在兩個以上,所以當時的律師給了邁克爾最好的建議就是成立Incorporation。邁克爾一直是理所應當地認為,Incorporation 是有限責任,可以最大限度地保全私人財產,沒想到,這個私人財產的保護是有條件的,要看欠的是誰的錢。 

做為美國政府最大的權利機構之一——國稅局(IRS),有著至高無上,甚至凌駕於法律之上的權力。 美國的稅務法律條文繁多,很多時候,這些條款在他們的嘴裡如同文字遊戲,翻雲覆雨,信口雌黃。任何不合理的刁難和罰款,在IRS龐大的體系面前,都能給你找到合適的理由來讓你無言以對,乖乖交錢。

美國人自己都遵循著這樣一個說法:「千萬別讓IRS注意到你,一旦得到『關注』,IRS會不惜花費100萬美元的代價來追繳你只有100美元的欠款。」

有多少黑手黨起家的大亨,背後涉及到很多違法的事情,但是沒有足夠的證據,FBI就是束手無策,不能採取任何行動。最後還是要靠IRS出馬清查,一個「Fraud」定罪,就可以把其送進監獄。所以,沒有人敢惹IRS。

IRS要的只是錢,它並不在乎究竟是誰的責任,真正由誰來負擔。誰有錢,就從誰的身上先把這錢抽上來。至於欠款人如何維持生活;會計師和合伙人應該賠償多少,那是你們自己內部的矛盾,可以請律師互相起訴。 IRS doesn』t care!

各個供貨商們這個時候也失去了耐心,開始催要貨款,受委託的討帳公司的帳單或者律師函紛紛而至。

來到美國半年還不到的小薇,第一次真真實實地掀起了美國人溫情脈脈的面紗,看到面紗下冷酷的面容。

合伙人里克原本在小薇的眼裡是一位非常有風度的紳士,每次小薇遇見他,他都幽默而又風趣地甩出一個又一個包袱,他自己還板著臉還不笑。。 他說看到邁克爾幸福的樣子,他都想娶一位東方女性為伴侶了,小薇曾經腦海裡面念頭一閃,想起了鈴鐺,只是還沒有時間和鈴鐺談。

自從婚禮那天小薇知道鈴鐺被那個負心漢甩了之後,通電話的時候常給鈴鐺下毛毛雨,問她如果有合適的給他介紹個老外行不行,鈴鐺總是痛快地回絕說:「不行!」她說同城戀還沒搞明白,還跨國戀呢,到時候連吵個架都吵不痛快,沒勁。小薇給她講,那就不吵唄,為什麼要吵呢?婚姻很多時候不就是吵架瓦解的么?鈴鐺還是不感興趣。

很多個周末,邁克爾和小薇邀請里克去他們的船上釣魚,或者出去吃飯,親密得就像一家人一樣。一夜之間,所有的談笑風生和親密無間都蕩然無存,連邁克爾給他打個電話,都全部轉移到了自動語音留言。 

公司的事情,不是說退出或者想退出就完全解脫的,邁克爾只是個法人代表,具體的經營管理,里克知道得比他多,所以,里克撒手不再參與,讓邁克爾都不知道從何開始收拾這個爛攤子,所以很多事情還是需要和他商榷,得到他的信息,可是里克卻避而不見。

只有當邁克爾特別著急需要資料,左一遍右一遍給他留言要他必須回電話的時候,他才極不情願地回個電話,也非常敷衍和不耐煩。很多時候,他的回答都是 I don』t know (我不知道)或者I don』t care (我管不著),邁克爾連和他像以前那樣開個玩笑都要小心翼翼 。 

去他的家裡取公司的東西,他就把公司資料直接放在門口,等著邁克爾來取。邁克爾和小薇來了,連門都沒讓他們進,就像和來收垃圾的trash man說話一樣,昔日的笑容和幽默早就不見,簡單交代幾句就著急要進屋。邁克爾告訴他小薇懷孕了,他擠出一絲笑容說了聲:「恭喜!」就再也沒話。

小薇出於友好,就問他:「公司的電子郵箱可能要取消了,你還有其他的電子郵箱么?」
他立即很警覺很防範地問:「沒有!要我郵箱幹什麼?」 

本來小薇的本意是,還記得,他說過要小薇介紹一個中國女孩給他的,因為小薇懷孕和這段時間的事情太多,所以遲遲沒有將鈴鐺的照片發給他。那麼他離開公司,公司郵箱也不用了,小薇想要他一個郵箱,等她再和鈴鐺談談,有空了可以介紹他和鈴鐺認識,可是他的那個敷衍的語氣和眼神深深地刺痛了小薇。

小薇轉身對邁克爾說:「邁克爾,不要和他浪費時間了。拿上東西,咱們走!」然後頭也沒回地留給里克留下兩句話:「里克,你別忘了,公司到了今天的地步,除了麗貝卡,你的養子傑瑞也是罪魁禍首之一!當你每個周日去教堂做禮拜的時候,不必向主懺悔,只求你別忘了替我們祈禱渡過難關就行。」頓時,里克像被雷擊中了一樣啞口無言,獃獃地看著邁克爾緊緊握住小薇的手走進車裡。

車開出很遠了,邁克爾拍拍小薇的頭,讚賞地說:「你知道嘛?你把我憋在心裡很久的話說出來了,謝謝你。。。」

美國人很多是不會吵架的,一是他們認為吵架沒有用,只有找律師才能解決問題。二是怕被控告為言語騷擾,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所以夫妻間爭吵,父母打罵孩子並不是私事,如果被鄰居聽見,可以報警。重重的法律之下,漸漸地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看著禮貌和氣,實際上是保持距離,自我保護的一種方式罷了。

邁克爾心裡很是對里克如此不仗義的行為不齒,當初他就反對里克的養子傑瑞進自己的公司,可是看在里克的面子上,還是接受了,結果就這樣把十字架架在了自己的頭上。如果沒有傑瑞的裡應外合,麗貝卡也不會這麼容易就陰謀得逞,雖然傑瑞真本事沒多少,但畢竟拿著的公司賬戶支票是真的,偽造的里克的簽名太容易了。如果不是因為里克的防範不嚴,傑瑞如何能夠拿到公司的支票如何能夠偽造他的簽名?可是這些話,邁克爾都放在心裡沒有說出來。

邁克爾外表如西部牛仔一樣粗獷陽剛,其實是很隨和的一個人,並沒有生意人的那種咄咄逼人和銖錙計較,也沒有很多中國人性格裡面睚眥必報的進攻性,用小薇開玩笑的話說就是「比較面」。

可是到最後,看到里克冷漠到對他唯恐避之不及,邁克爾很氣憤卻話憋嘴邊說不出來,小薇的那句話,給了里克重重一擊,讓邁克爾的心情很舒暢。

小薇想想里克那懷疑的目光,只想說:「切!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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