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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總是在進行著最精細、最複雜的智力活動。它從事思考、開玩笑、做出決定和解決問題的工作。然而所有這一切都是我們正常心理活動的產物。在創造夢的能力上,我們每個人都是藝術家,精神分析的任務就是將經過歪曲、凝縮的夢的表面還原為自己真正的思想觀念。
然而很多時候,夢的支離破碎,不受邏輯和時間空間的限制,以及它總是表達著作為動物本能的衝動,讓我在釋夢的過程中,產生很強烈的抵抗。由於精力的限制,還要為工作而思考,大部分很簡短的夢都讓我放棄了去解釋。這半個月來終於等到了一個劇情較長而又荒誕的夢。夢的內容如下:
在我家到我外婆家的途中,有一片寬闊的田野,我和A還有B以及另外一個模糊的人C,我們四個坐著一輛白色的汽車行駛在兩塊稻田中間很細的田埂上。汽車的四個輪子都在水中,左右兩邊的前後輪分別在兩塊田裡,中間細長彎曲的田坎將汽車對稱分為兩部分。駕駛汽車的A是一個在現實生活中沒有考過駕照也從沒有開過車的人,汽車的速度很快,而且很多彎道。我們都在誇讚他的技術很好。後來在車開到某處的時候,我感覺自己有點不舒服,於是就提前下了車。但沒過多久,車子左邊的輪子跨過了田埂開到了右邊的水田裡。水非常深,汽車也很快就被淹沒了。但是車子就像人溺水了一樣,總是時不時的探出一個車頭在水面,然後又掉下去,開車的人現在不是剛開始的A,而換成了B,並且車上只有他們兩個人。車裡的空氣快被消耗完了,他們即將死去。我和C站在岸邊很焦急,於是用手將車撿了起來放在岸邊,正準備拾起一塊石頭砸向車頭的玻璃將他們救出。然而A、B、C都說不能這樣做,你必須讓我們用車前的雨刮器將泥巴刮乾淨了再上岸我們才能獲救,於是我又把車丟到水中,A和B開起了雨刮器,掙扎了幾下就被淹死了。
到這裡夢就中斷了,睡眠也清醒了一陣,然後我準備睡著解釋這個夢,但後來又睡著了,夢又接著作:這時候救援的人來了,開始打撈,但不知為什麼岸邊又停了幾輛車,原來被淹死的還有我曾經出差的時候我的幾個同事。夢到此結束。
此夢非常荒誕,也許沒有學過精神分析的人很容易把這個夢解釋為交通事故的前兆,或者擔心交通事故,或者曾經差點溺水而亡的情景再現。我承認我小的時候好幾次都差點被淹死,但精神分析和我的自由聯想告訴我遠不止這麼簡單。
先說一說夢的表面是怎麼一回事。因為我前一天看到了一個新聞,一個罪犯總是在夜間砸爛豪車的窗玻璃盜取車裡的貴重物品,於是才出現了夢中欲撿起石頭砸車的場景;睡前的時候,另一個新聞說宜賓的某個婦女生了五胞胎,其中只活下來了三個,這讓我聯想到了死亡,所以夢中更容易出現死亡的場景,不過活下來的不是三個,而是兩個。然而這些日間殘餘僅僅是用以掩蓋夢的真正思想的表面,也是我們創造夢的過程中借用的材料。
我想大多數的人都會承認,夢中的語言往往都很少,取而代之的是視覺形象。我們的思想觀念和衝動往往都寓意在夢中的畫面里,就像畫家將自己的思想表達在畫里一樣,讓人們和他分享著他的潛意識快樂。人類語言的最初模型也誕生於此,古老的象形文字也總是將思想拼湊成各種形狀和畫面,而沒有字體的發音,哪怕在如今的簡體字里我們寫文章也常常採用比喻的方式。從史前的原始人那裡遺傳下來的天賦,我們至今從沒有丟掉,我們總是善於聯想,在不經意間就賦予了一個動作或一種物體以思想,這也是為什麼原始部落的人智力有限的時候,認為萬物皆有神靈附體。
所以,在釋夢的時候要對夢中物體的象徵作用引起重視。我又怎麼敢不承認夢中稻田裡的水代表著母親身體里的羊水,而那輛汽車代表著子宮,車裡的人就是還未出身的孩子,那狹長的田埂就是我們順利出生時所經過的陰道。當夢中從水中獲救的時候,往往是嬰兒期的印象重現,而夢中掉水意味著死亡的觀念。當我要撿起石頭砸向汽車救人的時候,這也就是剖腹產的象徵,我想要救救新聞里那死去的兩個五胞胎兄弟,車上的A和B也剛好是兩個人。但是他們不讓我救,他們覺得自己的方法比我更高明。
夢解釋到這個程度,是不是就已經完了呢?遠遠沒有。夢是願望的表達,而我的動物本能還沒有高尚到想要去拯救兩個陌生的死去的嬰兒。我的仁慈不過是我的一塊遮羞布而已,這也是現實生活中的道德觀念不允許我直接表達出我潛意識的本能,象徵作用的背後仍然是歪曲。夢中死去的A和B還有後來沒加敘述就死掉的另一幫同事為什麼不是別人呢,而且A和B是我現實生活中非常尊敬,非常有思想,知識也豐富,發自內心佩服的兩個前輩。我聯想到了我們平時候經常會談論一些政治觀點,A是一個知識淵博的左派,同時他的思想也很矛盾,渴望西方的社會制度;而B呢,他的人格中自戀的傾向很明顯,他倡導的是等到整個社會的價值觀整體進步,掃清了在文化上的障礙再去走西方的模式。我不僅僅是在潛意識當中反對他們的觀點的,而且覺得他們的想法不靠譜。所以在夢中,那個沒有學過駕照的A開車是不可靠的,我覺得他是外行人,必定會帶領著我們走向死亡;而那個B呢,有點頑固和保守,汽車已經落水了,縱使你把車上的泥巴掛得再乾淨,把障礙掃的多乾淨,你也上不了岸。只有像我這樣,早點下車,砸爛窗玻璃,管你什麼東方西方價值觀,摧毀一切文明和社會契約,我才能拯救你們。文明的發展是建立在壓制人性本能的基礎之上的,在如今說對不起、請原諒的地方,在人類的早期只會給你兩耳光。只有破壞一切,摧毀一切,我們才能重獲動物本能的自由,性慾的自由,殺戮的自由。你們的那些觀念,只配重新進入母體的腹中,白活了一輩子,讓你母親將你們重新生過。至於另外淹死的幾個同事,他們的工作內容在我的潛意識裡我是更看不上的,只配作為陪葬品。順我者倡,逆我者亡,這是任何人動物本能的成分,這個仁慈的夢不過是我在夢中殺了他們一次。這也是為什麼在釋夢過程中即將觸及到核心思想的時候,道德稽查作用的抵抗力讓我異常難受,而看清了整幅畫面終於豁然開朗。
不過我不會為我的潛意識觀念而自責,善者僅僅停留在做夢,而惡人卻要付諸行動,神經症患者被「文明」壓抑得分不清了現實。人性和壓抑之間那點事,總是在夢中活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