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梨蘇

https://big5.backchina.com/?314990

天堂里的父親，節日快樂！

作者：鳳梨蘇於 2015-6-22 11:01 發表於最熱鬧的華人社交網路--貝殼村

作者分類:我的家|通用分類:原創文學|已有3評論

關鍵詞：天堂里的父親, 節日快樂

看到桌子上的電話，多想再次拿起來給老爸送去父親節的祝福，但是我不知道該往哪裡撥，……一切如故，只是在我的生活中，再也看不到穿上圍裙的老爸在廚房忙碌的身影、聽不到老爸帶有淡淡吳語的玩笑、還有…… 很多很多。
老爸十四歲的時候離開老家武進去到南京醫學院讀書，聽老爸說，他當年是作為留蘇預科生在南醫的，如果不是中蘇關係惡化，他應該是去蘇聯留學，然後…….. 。但是，沒有留學去蘇聯，老爸卻因為一句：把醫療下放到農村，隨整個醫院一起下放到南京周邊的一個縣城的鄉鎮醫院，在那裡一待就是十年。
十年中，老爸作為當地唯一的一個科班出身的外科醫生，不僅僅下鄉巡迴醫療，培養赤腳醫生，還為方圓幾個公社的農民做了無數的大小外科手術，而無一例醫療事故。
記得小時候，媽媽因為家庭出身不好，被從學校下放到工廠。工廠的工作需要三班倒，所以我就常年跟老爸生活在鄉下，住在公社醫院裡的平房裡。老爸平日里工作很忙不說，還沒有時間點，無論是白天還是黑夜，他都有可能會被叫起來，給病人動手術，有時一個手術就是5、6個小時，甚至更久。那時候的農民生活很苦，絕大多數情況下，不是萬不得已是不會來醫院看病的，他們的收入都是靠公分，年終結算的。平日里，除了偷偷摸摸地做一些投機倒把的小生意掙個幾毛錢外，手頭上都沒有什麼錢。每每這種情況，老爸都會幫他們付醫藥費，當然，那個時候的醫藥多數情況下都很便宜，幾毛錢而已。也正是因為老爸的善良和慷慨，在我的印象中，我們房間門口常常會有洗好的各種蔬菜和雞鴨魚肉，而且，在多數的情況下，我們都不知道是誰放在門口的。
老爸有個習慣，看到誰都會點點頭，打個招呼，雖然他常常都不認識打招呼的那個人。這是因為在農村的十年裡，他的病人無數，我們住的那個公社就是一條街，整個街上的人都認識老爸，所以每次他走在街上，一路上的人家都會跟他打招呼，這就使他養成了這個習慣。所以回城多年以後，他還無法改掉這個習慣。老爸幾年前去他當年下放的地方走走時，還有當年的病人認出他，請他吃飯。
老爸作為一個外科醫生，一輩子醫人無數，手術無數，而沒有出過一例醫療事故，這一直是他引以為傲的。老爸在我們眼中不僅僅是一名優秀的外科醫生，還是我們心目中的書法家，
老爸小的時候，爺爺就送他去跟一個篾匠學手藝，老爸手藝沒來得及學就去南京讀書了，但是他為此卻愛上了書法。老爸的書法完全是自學的，沒事的時候就在病例紙上、處方紙上寫寫鋼筆字，家裡、醫院裡過期的報紙都是老爸上好的宣紙，用來練毛筆字。無論是在鄉下，還是回城，只要醫院有什麼標語、布告、宣傳報等等，一直都會請老爸寫。老爸退休后，更是把寫字作為一項重要的事業在做。我們曾經跟老爸開玩笑，鼓勵他認真寫，認真練，趕明兒也給他包裝包裝，把老爸的寫字技術產業化。可是現在，這些都將成為我們永遠的夢想。
親愛的老爸，認識我們的人都說我跟你最相像，做事動作快，但是脾氣急躁。就連去年在醫院的時候，你因為我在你吃完飯後，給你擦臉不及時還發脾氣，…… 後來，當我熟練地知道怎樣扶你起床、怎樣幫助你躺下、怎樣喂你吃東西、怎樣給你洗漱的時候，你卻再也不給我這個機會了。老爸，我不在乎奔波於美加之間，為的就是能夠再聽到老爸你宏亮的說話聲，看到老爸你硬朗的身板，跟思維敏捷的老爸你學做上一道可口的家常菜，。。。。。但是，你讓這一切都停止在去年的七月十六日，你再也不給我這些機會去做，雖然我保證我會做的更好，但是，這些都沒用，你不會再聽我的保證的。
老爸，在你病重的時候，你常常說的就是：太冷了。你現在還冷嗎？天堂里，是不是不再有辛苦、痛苦、眼淚和憂傷，滿有的是美好無比的喜樂。這是第一個沒有老爸你的父親節，我遙遙祝福天堂里的老爸，父親節快樂！

剛剛去南京讀書時的老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