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發現顏寒最近消瘦得厲害的是好朋友小敏。小敏問顏寒哪不舒服,怎麼就瘦成這樣。顏寒狡辯說她本來就瘦啊,還怪小敏大驚小怪。
小敏心疼顏寒,還真把顏寒當自家親妹子了,實在不放心,逼著老公大康去過問一下黎雨。
「你和顏寒還好吧?」 大康上班時間抽空給黎雨打了個電話,他真不知從何說起。
「挺好的呀,怎麼了?」黎雨莫名其妙。
「小敏說,顏寒最近好像特別瘦。」
「嘿嘿,你啥時見她胖過?」
「小敏還說顏寒好像情緒不大對頭。」
「顏寒?你兩口子還不了解她?小氣鬼,動不動就生氣。最近她好像是在生氣,懶得理她,反正她氣幾天,沒人理她自己就過去了。」
「啊?我說呀,有時這女人,是要哄的呢。」
「又不是兩三歲的小孩,哄?你天天哄你家小敏?」黎雨還想說:難怪你家小敏兇巴巴的,原來是你老兄哄出來的。「沒事的,過幾天她的氣就消了,我有經驗!」
大康回到家罵老婆小敏多管閑事。
小敏忍不住用一句秒語罵黎雨:「化石腦殼,不進油鹽!」
經大康一提醒,黎雨倒警覺到這次顏寒是有點特別,跟他生悶氣不理他可不像往常,不是幾天,已經好幾個星期了呢。還有她這段連周六的網球都少去打了,上周六早上見她又沒去打網球,他還不經意問:「咋又沒去打網球?」 顏寒吱吱唔唔的沒回個所以然。另外,前一段那個依林經常打電話給顏寒,說是討論他們的網球,黎雨還嘲諷過:「玩也當得真?還把自己真當網球天才了?」最近那依林好像一下子突然就渺無音訊了。
不知怎麼搞的,這一發現令黎雨不安起來,沒由來的有點緊張。
自從那次帶依林去沃爾馬換車輪胎后依林和顏寒就沒有再互動聯繫過,依林還停止了參加周六顏寒他們的網球活動。
顏寒再接到依林的電話已是兩個多月後,這天剛下班還在開車回家的路上,電話上依林說他剛通過他的博士答辯,很快就要去弗洛利達州的一個國家實驗室做博士后。
「這麼快?」 顏寒問。
「實際上,答辯論文基本就是現成的,」 依林盡量保持平靜,他想說的話很多,過了這次也許再沒有機會了。「你忘了,我說過我今年之內得畢業?」
「哦。」顏寒當然沒忘,年初第一次見面依林就說他該畢業了,只是一時找不到工作暫時拖著,不過今年之內總得畢業,畢業后實在沒有好的去處他就留在現教授處做博士后。「你不是不願意做博士后嗎?」顏寒問。
「此一時彼一時。」是的,依林說過他不願意做博士后,還說過博士后是廉價勞動力。「國家實驗室的博士后大不一樣,salary並不低,有五萬多呢。而且還幫辦身份,辦成了身份,轉為正式研究人員應該不成問題的。再說我總不能老這樣不畢業呀,走一步瞧一步吧。」
依林講得有理有據,可顏寒覺得哪點兒不對勁。
「顏寒,如果我有傷害你,請你願諒。」 依林有些吃力地說,「對不起,那天我沒有忍住。可是……」那句「可是我是真誠的。」費了老大勁依林也沒能說出來。「你是個了不起的女人,很優秀的那種,我,只是配不上你,很配不上。再說……」他本來還想說:「再說我怕這一輩子都背負罪孽二字。」
兩行清淚早就忍不住流下來,顏寒強忍住自己的氣息不發出聲,只是對著飄晃的車窗外的物景搖頭。這次她沒能控制住自己,她把車開得瘋快。
回到家顏寒匆忙換上運動的衣服和鞋就一路沖向離他們家大概半哩路的那個森林公園。眼淚斷斷續續還在流,她邊跑邊用手背摸眼淚。她跑得極快,跑得氣喘吁吁,於是汗水合著淚水一塊流,直到跑不動……。
當顏寒從森林公園回到家時,黎雨正在煮麵條,他說他以為顏寒又加班,顏寒最近工作有點小忙。黎雨還故作風趣地問顏寒怎麼這麼有情緒練跑步,是不是要跟他一起去參加半程馬拉松賽?黎雨已報名參加十月底的半程馬拉松賽,這一段格外勤練跑。他勸顏寒趕快去清洗一下,酸辣小面隨後就好了。
黎雨做的酸辣小面還挺像那麼回事的。顏寒好奇地盯一眼黎雨,她以前吃過黎雨做的飯?好像從沒有。黎雨也願意煮飯了?誰說太陽就不可能從西邊升起?
「聖誕節想去哪兒?想去巴黎或倫敦嗎?」黎雨沒話找話茬,「好久沒開車旅遊了,感恩節我們開車去休斯敦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