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搞了半天弄得滿頭冒汗也找不到那個聚焦的東東,火了:「看看看·!看你的頭呀!給你看個腳丫子!」一腳伸到攝像頭前。如此粗魯,卻給老帥哥留下深刻的印象。
帥哥最終買了機票來上海。或許因為預防針打得過分,或許因為這個動態的腳丫子超過靜態的美女。於是,結果,成了。
2005 年夏,現代家庭雜誌徵文「求婚那一刻」。前十二名獎勵兩千元人民幣和一台數碼相機,豐厚的稿酬使得寫手趨之若鶩。
偶在之前寫過 「卉櫻果版本的」 同類文章 - 十一朵玫瑰和一束百合,已經拿到了稿費。一向財迷的我,靈機一動,噯~,不如冒充老公的語氣從他的角度寫一篇。畢竟境外人士投稿不多,政策比較優惠,結果中稿~ 我如願拿到獎金和相機,錢留在自己口袋,相機轉送妹妹。
俺家哥哥事後抱怨:為了那區區兩千元稿費和一台數碼相機,你竟然不惜把俺們的黃昏戀隱私也公開了,且未經同意,盜用了我的名字~在加拿大可牽涉到人權問題呀。
我那時正在上海申請團聚移民,上海可是俺的地盤,偶是恐龍 who 怕 who 呀:我就這樣子了,你看著辦吧。
老話說:強龍鬥不過地頭蛇;現在是:資本主義西風壓不倒社會主義東風。哥哥想了一下,垂頭:那就算了~
附上俺家哥哥版本稿件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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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初夏,望著窗外欣欣向榮的紅花綠草,我決心走出陰影去尋找晚年的伴侶。求婚首先要確定對象。加拿大疆土遼闊人員稀少,就轉向了祖國大陸。
從雅虎會員網搜索到一位上海女子的信息,被其別出心裁的相冊吸引了:從六個月嬰兒一直到五十歲的生日派對,酷似一本履歷影集。戴著紅領巾的她十四歲 因文化大革命中止了學業,十六歲進廠當了磨床工藝徒。二十五到三十五歲間沒有任何照片,估計那時忙於自學。以後的照片足跡遍及全球,也有兩張是辦公室內照 的,碩大的經理寫字檯和自信的微笑,窗外可見藍天下浦東世貿大廈。我凝視著她,從工人到外企經理,該是一位怎樣的女子?再看後面的照片,不由震撼了;病床 邊她含笑舉著一杯可樂,註釋:在醫院等候手術。下一張照片是坐在花簇旁長椅上難掩疲憊的笑顏,註釋:手術后依舊活著,很好!再下一張站在竹筏上:化療期間 旅遊…再下一張則是廣闊無垠的內蒙草原上騎馬的颯爽英姿…..
她在雅虎個人信息愛好一欄中註明初學太極,我就從這個話題與她聊起。她的英語甚是嫻熟,人很直率也很樂觀,告訴我她做單身媽媽已經十五年了,期間一直埋頭事業。三年前曾有戀人,預定的婚禮因乳腺癌手術而取消。
我查了和她的星座,匹配率竟然是98%。於是我更加認定她就是我要找的那一半。
她最新的照片是坐在客廳沙發上非常燦爛的笑顏。我花了幾個小時把自己照片剪輯進去,成為一張合影后Email 給她,寫道:This is my wish。還附上星座匹配的資料。
對於我辛苦勞作的求婚照,她不置可否,以後連接幾天她沒有出現在網上,我很是不安,不知是否自己的冒昧得罪了她。
一周后她終於出現了,原來她因長期伏案頸椎關節病變,疼痛使她對工作心有餘而力不足,周末自然也就不上網了。我從太極第一式「拿得起放得下」交流對 事業的態度,勸她珍惜生命早日退休。而她顧慮兒子即將結婚,退休後會很寂寞。我說婚後我可以帶你游遍祖國大好河山世界各地,還有什麼寂寞可言呢?想不到她 的反應卻是一瓢冷水:還沒答應你的求婚,你倒跳到「結婚」了!別以為你是香蕉人,中國女人就會受寵若驚!
看來我還得好好學學求婚的藝術。其實我真的不善長和女士打交道,僅有一次戀愛就走進婚姻的殿堂,儘管最終失敗,卻是我耐心守候了三十五年的忠貞。
我想還是見面比較好談,網上聊來聊去,她難以產生感覺也是常情。就在我準備去中國旅遊時,我妹妹查出肺癌並轉移到大腦,連續兩次手術沒能挽住她的生命。妹妹的病逝沒有擊退我對上海的她之思念,相反,我越加認為自己有責任把她從繁重的工作壓力中解脫出來享受人生。
可是不知為什麼,她對我更加冷淡了,還把我介紹給一位大學教授。她強調對方身體健康,善於烹調,這兩項是她自慚不如的。
既然她這樣的躲避,我就和那位教授開始聯絡也互發了照片,教授確實什麼都好,奇怪的是,看到她經過照相館精心雕琢的藝術照,卻沒法產生任何感覺。我坦率地告知那位教授,我還是要回到櫻妹那裡。
我決定以網友的身份去見櫻妹,請她盡地主之義幫我在她家附近預定賓館。
溫哥華到上海十二個小時飛行,我一個花甲老頭,竟然也像年輕人那樣忐忑不安。
出了候機樓,一眼就認出了她,注意到她看到我時眼睛也一亮,隨即就是我所熟悉的照片中燦爛的笑顏,哇,這可是真實的她!我擁抱了她:我們終於見面了!
坐機場巴士去賓館,她一路上介紹著上海,我則貪婪地看著窗外,這是我出生以來第一次回到祖國大陸,真為中國的發展自豪。
晚飯後我到她家去用她的電腦給我孩子們發一封 Email 報平安。而後提出,既然我像白求恩大夫那樣不遠萬里來到中國,就讓我真的坐在你旁邊合個影讓我夢想成真吧。她頓了一下,說:可以呀。
我把數碼相機放在前面的電視機上,架起小三角架,設好自動拍攝功能,抬頭看了坐在沙發上的她,不由自主地讚歎起來:斤米呀(真美呀)。她聽了我的蹩腳普通話笑的花枝亂顫,我順勢按了一張。
而後我重新對鏡,跑回她旁邊,大膽地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咔嚓一聲,好了。
立即讓她看攝好的合影,她的眼睛睜得好大,哇,很好也!
我注視著她:你現在知道我們確實般配吧。她不語。我說:嫁給我吧。她低下頭:我不會烹調。我說:我不在乎。她說:我得到癌症。我說:我不在乎。她抬起頭滿眼淚花:我得的是乳腺癌,切除了,你還不在乎嗎?我按住她的肩頭:你受了很多苦,我要盡我所能給你幸福執手到老!
她把頭擱在我的肩膀上,輕聲說:那就好吧。
這是我六個月來第二次求婚,終於成功了!
至於那張合影,現在擺在我們上海家的柜子上,十個客人十個說我們有夫妻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