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聽說「阿姨」這個詞是上世紀七十年代的時候,一位資本家的女兒大學畢業后和我這個只讀到初二就進廠的學徒操作同一部磨床,自然就成了無話不說的好友。 她性格開朗雖然母親早逝。到她家做客,遇到兩個年長婦女,她一帶而過地介紹:那是我家「阿姨」,一個照顧我爸,一個做菜燒飯。真是餓死的駱駝骨骼也大呀,在那時,能用上「阿姨」的只有那些被抄家后底子依然的人家。
至於我,在沒有阿姨的時候,前夫比阿姨還敬業。做了單身媽媽后,正值父母退休,他倆成了阿姨。後來,阿姨走進了上海千家萬戶。由於地域經濟的差異,在上海,不管你是有錢沒錢,只要家有老人有孩子或者雙工薪夫婦,都請得起阿姨。九十年代我進了外企,就像模像樣地用起了「阿姨」。
相比於路上的乞討者,我更願意把錢多投點到阿姨的口袋裡,因為我尊重自食其力的勞動者。
移民到溫哥華,一般百姓尤其西人不時興用阿姨。即使住獨立屋(國內稱「別墅」)的,人家買下就是為了尋求前院種花草後院種瓜豆的農家樂。 休息日經常看到男主人操縱著割草機在院子里忙乎,女主人油漆著欄杆圍牆。等孩子長大了,老夫婦倆賣了獨立屋住進公寓,身體還健康的話,寧願把錢花在全球旅遊上,也不會請阿姨。
溫哥華阿姨市場的興旺,主要來自中國的新移民,把用「阿姨」和「月嫂」的習俗也移到了異鄉。
老公是老移民,早已西化了。所以嘛,家裡肯定是沒有阿姨的。老公也是很舊中國的 - 所以嘛,家務事是不做滴~。我買了菜譜學做飯,拿起菜刀學切菜,最初兩年很自憐自哀,覺得那兩年我做的飯菜打掃的房間,比我活過的五十多年還要多!那年回國過年,看到阿姨趴在地上清潔地板,我很感觸地告訴她:「阿姨呀,在溫哥華我就是這樣擦地板的。」
同時,我也發現,阿姨並沒有我做的乾淨,阿姨掃拂的是表面的塵埃,我是徹底地清潔死角。我秀給阿姨看:應該這樣掃,用力揩,手摸上去就不會再有膩子旮旯的感覺了。
兒子說我到了加拿大后變成了潔癖。
回到溫哥華,對於每周一次趴在地上揩灰拖著吸塵器吸塵還是很鬱悶的。直到有天去 Sunset 社區中心,拿到了一本小冊子,從此淡化了委屈心態。那是一本老人生活知識普及小冊子,講敘了生活自理、社會活動以及鍛煉身體對於生命的意義,還仔細教了如何省力地做家務、上街買東西,以及天天鍛煉的方法。比如從超市買好東西,把物品袋重量均勻分手拎,避開電梯多走樓梯;不去洗車房,自己打掃車廂清潔車子。之後我參加了社區的瑜伽班/藝術班/合唱班,接觸了不少加拿大老年人,即使是單身居住的老人,也以能夠獨立生活而驕傲,以能夠自我打理為福氣。這除了白人飲食關係比較有力氣外,也是兩種文化的觀念差異。
我畢竟從小早餐是鹹菜泡飯,因此體力還是弱的。揩灰小事,溫哥華塵埃少。掃地吸塵畢竟力不從心了。今春看了廣告,買了智能化掃地機器人Roomba,
出門的時候讓它清掃。我家的房型是E型的,它一個角落也不會漏掉,還會在牆角邊吭哧吭哧地忙活老半天,總之它掃出來的垃圾比我掃的多,它掃過的地,用拖把一
拖就乾淨。清掃完畢后,它會自己返回到原處充電。有時干到半道沒電了,它會理直氣壯地提醒你:Please charge Roomba!
這樣,洗碗用洗碗機,洗衣有烘乾機,掃地吸塵用ROOMBA,家務工作量就少很多了,再說在加拿大住久了,大家都一樣地以幹活為榮,自己做阿姨也就自在多了。
可是,每次回上海,我還是要用阿姨,上海的灰塵太多了,要不,下次帶個Roomba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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