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幢位於溫哥華東區的公寓樓很熱鬧,入住N年來,隔三差五地電梯被軟材料遮住,方便住戶搬進搬出。樓外門口賣房廣告豎了好多經紀人的名字,樓里的亞裔、華裔新移民越來越多。前日傍晚外出散步,看到一對五六十歲貌似夫婦(或者探親?家庭團聚?)的同胞們,男的衣衫敞開,蹲在綠化地的長凳上,大聲操著某地的方言,正講的興起,張嘴一口痰吐在地上。昨天中午去廣東餐館飲茶,周末排隊人特多,拿了號碼牌,走到外面呼吸新鮮空氣,看到兩男同胞們 蹲在門口抽煙聊天。
想起二十多年前第一次公派出國的外事教育。一九八七年,我在一家工業儀錶廠設計科的幹活,廠長是清華大學畢業的,比較有遠見,千方百計地簽署了一項技術引進合同,派了我們五個加上翻譯去美國芝加哥郊區的一家小公司培訓兩個月。
那時公派出國,是件很複雜很光榮很了不起的事件,單是人事調查就花了好幾個月,以至我還蒙在鼓裡,老爸單位就知道他有個很出息的女兒。然後出國名單就像當年韓進中舉那樣張榜,集中開會布置分工任務。臨出發前,去了一個市級機構接受外事培訓。那個機構在上海市中心,哪條路已經忘記了,印象中氣氛比較莊重嚴肅,
坐在那裡聽了兩個小時,報告內容相當繁瑣,報告人語氣神氣嚴肅凜然,底下即將出國的正襟危坐。
我和其他同事們一樣,拿出小小的工作手冊和筆,認真地記下一點、兩點、三點、四點。。。。N點。
其中印象最深的一點就關於「蹲」的禁止,下面還細分為幾個支點:1)走路累了,不準蹲在街上休息;2)坐交通工具,不準蹲在車站候車;3)上洗手間,不準蹲在坐廁上方便;3)到公園裡,不準蹲在椅子上。
之所以對「蹲」印象這麼深,因為當時我自己、周圍的熟人、親戚、朋友、同事們都沒有「蹲」路邊、「蹲」坐廁、「蹲」椅子的習俗,覺得這個報告人真是多此一舉。出門后與同事們一聊,才知道那個外事紀律條款是中央制定的,全國通用,不管哪個省有人公派出國,宣讀一樣的內容。
后
來,聽到另一個辯解論點,說俺們許多中國人「蹲」的習俗是有好處滴,可以鍛煉腿力強健心臟。再說中國那時候是農業大國,歇工十分鐘總不見得坐在田頭泥地,
田埂上蹲著抽根旱煙已經是奢侈的享受了,那是我們國家的習俗。加拿大不是尊重多元文化嗎?所以,二十多年後的今天,在溫哥華,又看到「蹲」著的同胞們,感覺
特親切。親切之餘,又感覺特悲哀,國人的習俗不管好的壞的,走遍五洲四海,發揚光大到加拿大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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