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學生娜達莎
「那只有您和媽媽知道唄」
(比利時 楊明)
在比利時30年,教過很多學生,印象最深的是9歲的女孩娜塔莎。
我的朋友皮埃爾會講中文,他的職業是教師。去年有一天在他家裡,我們翻譯我寫的中文詩歌,電話就響了起來。一個女子的聲音傳出來,她聽朋友說皮埃爾老師會講中國話,而自己正要找一位可以教女兒漢語的老師。皮埃爾那時已經忙得一點兒閑余時間也沒有了,他於是和我商量是否可以幫幫忙。我說星期六可以找一個小時來教那個小孩子。打電話的人叫雅克林娜,她的女兒叫娜達莎。
娜達莎九歲,是一個聰明漂亮可愛的小姑娘,她有一個哥哥叫亞歷山大,12歲,文質彬彬,極有教養。娜達莎的爸爸在一家公司主管電腦網路系統。
娜達莎的媽媽解釋說,因為學校里的所有課程和作業對娜達莎都很容易,老師建議孩子可以多學一些課外知識,包括外國語言。娜達莎應當屬於那種智力超常的早慧天才型兒童,若在中國就進了科大少年班了。雅克林娜覺得讓娜達莎學習中文也許是一個比較好的選擇。孺子可教而欲使成材,中外皆然。
我教娜達莎,一開始是一些簡單的中文對話。例如像「你好」「謝謝」「再見」,或者比利時、中國之類的辭彙,這些對她都非常容易,逐漸地對話內容豐富起來,她的漢字寫得也像模像樣了。
有時候,我還教娜達莎一些唐詩,她也很快背誦下來。例如她喜歡音樂和樂器,我就教了她一首蘇東坡的詩:「若言琴上有琴聲,放在匣中何不鳴?若言聲在指頭上,為何不與指上聽?」這種帶有深奧哲理的十二世紀中國詩歌,其實表面上倒像兒歌,現在被認為是蘇軾最好的詩歌之一,並且被譯成法文英文。娜達莎課餘也學鋼琴,琴鍵被按響時,自然也得力於她小小的手指。
我還教娜達莎唱過一首中國歌曲,好像不算兒歌,儘管歌詞中有童年的阿嬌,那首歌好像是劉歡作詞作曲並演唱,他本人懂法語,在布魯塞爾也演唱過這首歌給華僑聽。「遙遠的夜空,有一個彎彎的月亮,彎彎的月下是一條彎彎的小河,」歌聲動人,能喚起強烈共鳴。娜達莎很快就會熟練準確地用中文唱出這首歌,我想這孩子應當和歌中的阿嬌有相同的地方吧,她雖然沒有去過中國,但也仰望過中國人在詩和歌中一遍又一遍吟誦的月亮。娜達莎喜歡帶有中國兔子等十二屬相的剪紙動物形像,我就教她畫,她畫的很好。每次送給她在各種報紙雜誌剪下的彩色動物形象,她都會高興地珍藏起來。有一次我用一大張整裁紙畫了一個迪斯尼米老鼠,她看了之後非常喜歡,卻不好意思張口索要,她調皮地站到飯桌上,問道「這張畫給誰呢?」我猜出她是什麼意思,就說你若喜歡就給你吧!她高興地從桌上跳下來撲到我身上親了一下,並用中文說謝謝。
有一天我和娜達莎母親說請她們家吃頓中國飯。雅克林娜把全家浩浩蕩蕩都領了來,有娜達莎的爸爸雅克,還有哥哥亞歷山大,他們非常喜歡吃中國餃子,餃子用油煎了一下后皮焦黃酥脆。娜達莎只是一個勁兒的笑,她卻一口沒有吃,她媽媽說娜達莎已經吃過飯,她只是看全家人吃,高興的不得了。
娜達莎也學寫中國毛筆字。我教她寫大楷,一張複印紙上寫一個大字,她寫的很好。她寫了一些「聖誕快樂」之類的祝福語句,準備寄給老師和同學們。
我曾用棕色炭粉鉛筆給娜達莎畫過一張素描像,她媽媽看了非常喜歡,說是要用畫框鑲起來。
後來,國內一家大學邀我回去講學,其中有資料庫內容。我和娜達莎的父親說想到他的公司里看看他的計算機信息管理系統情況,雅克爽快地答應接待我。那是一家很大的瑞典人在比利時投資的公司,生產鑽石齒輪。雅克已被提升到主管崗位上,他主管的是電腦工程師的人事方面的工作。我看了所有設備系統,了解了運作和管理情況,在後來講課中也向中國學生介紹過上述內容。
回國那段時間,我就不再給娜達莎講中文課了。她不定期在猶太人開辦的小學校學習,業餘時間除了學習鋼琴,還增加了一門國際象棋競技學習。
回到比利時幾個月後,雅克林娜用電子郵件給我發來一個簡短的邀請信,說是娜達莎要舉辦一個鋼琴演奏會,請老師朋友同學們參加。
我因為太忙,也就沒有去,只是預祝娜達莎演出成功,一切順利。
布魯塞爾影院上演中國功夫片出現以沙划字的書法藝術鏡頭,我曾給娜達莎的媽媽打電話建議她帶娜達莎看看古代中國篆書藝術的動人場面,電影院的工作人員說這種故事片孩子看看也好。
有一次我對娜達莎說,「你是我的女兒呀!」她望著我回答說「那只有您和媽媽知道唄!」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