鴿子尋母

　　　　　　　　　　　　　　　　·楊　明·

鴿子是一種奇異的鳥類，和那些可以長期長距離飛翔遷徙的鳥類一樣，鴿子可以以人類嘆服的毅力，經過不同國家的上空，作洲際之旅，並且準確無誤回到家中。從古到今，鴿子都有充當信使的特殊能力而不辱使命。

古老的聖經里也有關於鴿子的記載，叼著橄欖枝的鴿子來到方舟，預示著綠洲不遠，大陸不再遙遠，有望到達寧靜的港灣，鴿子因此是吉祥和平和如意的象徵。

現在在世界各地許多城市的廣場上都可以看到成群的鴿子，它們啄食遊客撒下的麵包屑，或者忽地一下成群飛去，那時人們很難辯認鴿子的年齡和大小，但是鴿子和其它鳥類一樣，都是母鴿孵蛋卵而破殼出生，在鴿子的家庭長大，展翅飛向藍天。

飼養鴿子的家庭，或許會給自己的孩子起個名字叫鴿子。當父母呼喚潔白的小鴿子時，聲音里一定充滿愛意和歡喜。

雖然人類讚頌母性的偉大，但如果孩子不是自己哺育帶大的，情感似乎也會有一層隔膜。

我所熟識的朋友當中，就有這種情況，孩子一出生就寄養在別人家裡，當孩子長大，成為一個婷婷玉立的少女再和母親聚會，雙方缺少共同語言，主要是情感交流方面的障礙，母女間存在一種陌生感。

莫非洗尿片，餵奶和日日夜夜聽著嬰兒啼哭呼喊是雙方生命歷程建立愛的基礎？

這些故事可能發生在普通人家，也可能發生在皇族餘緒之間。

我們的朋友中，也有滿清皇室的遠親，其中就有一對夫妻養育一個女兒，她的名字就叫鴿子。鴿子和所有孩子一樣得寵，她聰明任性頑皮，但是一個偶然的場合，鴿子得知和她一起生活的父母並不是她的生父生母，她是一個抱來的孩子。全世界任何地方的孩子也都接受不了這樣一個殘酷事實，不管他們和養父養母已有多麼濃厚的感情，但是生命的形成和嬰兒被拋到這個世界卻是不得已的，他們願意不願意，都不是生命開始和終結的主宰。

鴿子的父母不肯告訴她的身世。她尋覓和聯繫一切可能為她提供幫助找到生母的人。這樣的人應當包括親戚，父母的同事和鄰居，哪怕是蛛絲馬跡，也不肯放棄。

這種情形一直持續到鴿子的養父養母去世，也一直持續到她自己結婚生孩子作了母親。

終於有一天，在她拜訪和看望曾經與她母親往來密切的同事，這位阿姨向鴿子透露了鴿子生母相關信息。

鴿子為此激動不已，盼望和生母會面。這一刻來臨之前，她做了無數想像，想像當中的世界完美的像安徒生童話中賣火柴的小女孩每次點燃火柴的那一剎那。

但那一瞬間真到到來的時候，卻不是期待那樣。不能說尷尬，但冷聲和生疏感是有的。鴿子的生母不願意過多提及往事和傷心的細節。而且她們之間最終並沒有建立起通常那種親密無間的關係。人們常說，女兒是母親貼心的小棉襖，而鴿子的幻想翅膀也只能在夢中撲騰。

失望的鴿子只有回到地面不能翱翔在血緣相連的鴿群之中。

□　寄自比利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