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離加勒比海的古巴幫
(比利時 楊明)
我生在哈瓦那,那裡有我的家。這是一句美麗凄婉動人的歌詞,六十年代初幾乎所有的中國人都會哼唱。那時古巴的上空出現美國高空偵察機的影子,導彈危機使爭霸的美蘇兩國劍拔弩張。
古巴的導彈危機終因蘇聯拆卸運走秘密安裝在古巴的導彈而結束。但是冷戰並沒有結束。雖然當時的中國和蘇聯在意識形態方面的爭議愈演愈烈,中蘇已處於分裂狀態,但是美國是頭號敵人,支持古巴到大街上遊行示威,傳唱我生在哈瓦那,那裡有我的家,就成了所有那個年代中國人忘不了的事情。中國和蘇聯一樣,從各方面支持古巴,包括經濟援助。但是美國也開始了長期對古巴的經濟封鎖制裁,因為古巴的卡斯特羅是堅決反對美帝國主義的,聲稱搞古巴社會主義。
古巴曾經是白種人的殖民地,和拉丁美洲多數國家一樣,講西班牙語,古巴革命發生之前,這個國家貧富懸殊,一直難以擺脫貧困和災難。但是卡期特羅雖然趕走了外國人,搞平均化的經濟,但是多數民眾也一直過著拮据的日子,古巴經濟靠蘇聯、中國還有其它國家援助,有一段時間,中國流行的政治術語是修正主義,古巴也被戴上這頂帽子,中古關係一度疏遠。
古巴依靠出口雪茄煙,也依靠旅遊業維持收入,農業、工業發展落後,美國的封鎖,不可避免給古巴經濟帶來嚴重負面影響。古巴在政治制度方面實施一黨政治,所有反對的聲音都封殺,不少反對派被關押監禁。一位流亡到布魯塞爾的智利社會黨人,曾經反對智利獨裁者皮諾切,他說古巴若不採取嚴厲壓制反對派的措施,是搞不下去窮人一律平等那套的。但是古巴搞的開始在供給方面定量,類似於發糧票買糧,印製上也有外匯券似的東西,而且法國人有的諷刺古巴是白人統治有色人種,因為卡斯特羅本人是一個高大的白人後裔,而加勒比海這個島嶼大多數人是混血的棕色皮膚的美洲人。
古巴人中的一部分開始不斷逃離偷渡到美國,因為離美國弗羅里達州很近,有些是靠小船泅渡過去的,不少人沒有到達海岸,就淹死在海水中,但是逃亡的繼續逃亡,被抓進監獄的數量也在增加。卡斯特羅的年事已高,逐漸將權力轉交到他弟弟手中,政府開始接受有不少羅馬天主教信眾的古巴人和來自教皇的要求,將政治犯放逐到歐洲,於是歐盟的西班牙接受了五十二名來自加勒比海這個島國的政治難民,但是還有十幾名不肯被轉移到歐洲,而在歐洲的不少古巴青年,也是像其它美洲國家的難民一樣,是偷渡而來的。
有一天,我在可以遇到世界所有國家來客的布魯塞爾,見到一位來自古巴的青年人。他在打掃廁所走廊的衛生,我問他叫什麼名字,他回答說叫海蜇皮,但是聽不出這是真的外號還是開玩笑。但為什麼不叫海蠣子,海腸子或者海明威呢?美國作家海明威曾長期生活在古巴,那裡還有他購置的房屋,成為旅遊景點,海明威自然不會像現在被關押的政治犯那樣絕食,雖然他也是自殺的。
自稱海蜇皮的古巴人來比利時已經二年,只會講幾句法語,我用西班牙語才可以勉強聊幾句,不知道他是否像來自俄國、北朝鮮的那些不願意吐露真實情況,倒時時以撒謊的方式掩蓋真情,謊言這種東西已成為制度和生活方式在寒冷的北半球凝固起來,難道加勒比海的狂風暴雨也不能吹走古巴島嶼的謊言?美國對封鎖古巴付出了代價,但古巴的發展和現狀是古巴人自己付出了慘重的代價,美國政治中的謊言比比皆是,但是美國的三權分立,新聞自由,特別是民眾投票選舉決定國家政治的未來走向,雖然也有父子都當總統的,但不至於出現任人為親,直接將國家最高權力在一個家庭一個家族中互相授受的。
叫海蜇皮的古巴青年聽我高興地問他是否來自哈瓦那時,立即回應說他不喜歡所謂共產主義社會主義那一套。也許他以為來自北京的人就一定欣賞哈瓦那。
我生在哈瓦那,那裡有我的家。多麼生動美麗又而哀婉的歌詞和旋律!但是多數中國人並不了解那裡發生過什麼和正在發生著什麼,遠在亞洲的中國,曾經發生過一場又一場劫難,古巴的加勒比海島民怎麼會知道?那裡只有一份報紙,一個電台,一種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