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不斷的曖昧——卜愛（十一）

    兩個人都沉默著。

    Y一會兒看看他，一會兒又看看她，也是不說一句話。

    過了好長時間，她終於完全平靜下來，嘆了口氣：「我想談的，都談完了。如果沒事，我就走了。對不起，耽誤你們去開會了。」

    「你早點回家吧！」他對站起來的她說。

    她看了看他，苦笑了一下，又嘆了口氣：「還早！」

    「你還是早點回家吧！不要太累了，以後也不要太累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說，老師們都欣賞她的勤奮，他也欣賞。可每每見她，總是覺得她書讀得太辛苦，總想幫她，現在連這樣的機會都沒有了。

    她的眼裡又浸滿了淚水：他依然心疼她。一個男人，無論如何欣賞一個女人的才情，如果他愛她，他一定會心疼她，一定不想她累到，而對她的心疼可能會遠遠超過對她的欣賞。這是她從自己的丈夫那裡體悟到的。

    「給你先生打個電話吧！讓他來接你！」他又說。

    她無奈地看著他：「他還沒下班。我自己可以走回去的。你不用擔心！」

    「那我送你回去吧。」說著，他轉過臉對Y說：「今天的會，我就晚點再過去吧！」

    Y有點吃驚，不過還是連連說「沒問題。」

    她愈發無奈，一邊搖著頭，一邊加重口氣說：「真得不用。我還有點兒書沒讀完，我不想把書帶回家。你的好意我領了。只是，我真得可以自己走回去！」

    他的眼裡還是不放心。但她已經走出去了。

    半倚在系辦公室前面的沙發上，她看著他們下了樓，然後，就一下子撲在沙發上，任淚水無聲地流著。已經下班了，整個樓道空空蕩蕩的。那空蕩，怎麼這麼象自己的心呢，她想著，獃獃地，淚眼模糊。

    也不知過了多久，L上到樓上來，在她旁邊坐下：「還好吧？」L問。L是他的學生。

    她的臉上依然掛著淚痕，卻還是努力換了副笑容：「還好！你還沒回家？！」

    L說：「沒有。B教授讓我今晚送你回家。」

    她有點尷尬，不知道他是如何對L說的：「我沒事的，只是累了，想休息一下，他有點自說自話了。」

    「他很鄭重的，也沒說為什麼。他也是為你好！再說，你的臉色看走來也確實不太好。你要是擔心我，我和M一起送你回去。別忘了，我們都是你的朋友！」L說。

    「不過，我沒事兒，你們都早點回去吧！」她說。

    「那至少我要看著你走出這幢樓。B教授強調過的。」

    於是，他們一起下了樓。各自收拾好東西，一起走出了那幢樓。L仍要送，她仍拒絕。兩個人的家，在不同的方向。

    因為回去的早，她煮了飯，又洗好菜，獃獃地等著先生回來。

    先生回來了。她跟他說，自己不能如期大考了。

    先生一點兒也不吃驚，把她摟在懷裡，輕聲說：「小可憐兒！不怕，天塌下來，有我頂著呢！」

   「對不起！」 她哽咽著說，眼淚又刷刷地流下來，最初還只是輕輕地抽泣，很快，她就再也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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