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心的價值:一百萬
有一老友,在商場上拼殺多年,為人豪邁,尤喜高談闊論。一日把酒閑聊,他忽做神秘狀,問:「汝知良心價值幾何?」咱趕緊擺擺手:「罷了罷了,別弄這個哩咯愣,還是城門洞里抗竹竿兒——直來直去吧,您開個價兒。」
老友伸出一個指頭。
「一萬?」咱試探著說。
「切。」老友一撇嘴。
「一個億?」豁出去了,喊個海價,嘻嘻。
「至少一百萬!」老友頗為自負地說,接著幹了杯中酒。
很好奇這個價錢他是如何計算出來的,「有根據嗎?是論斤還論兩?是算體積還是算面積?還是按長短粗細大小?在哪個市場有交易?」
老友一揮手,打斷了這一連串的好奇,「且聽我慢慢道來,想當年鄙人。。。」
趕緊滿上杯酒送過去,「哎,我說,咱別整這個酸文假醋的行不?我這牙都快酸倒了,您喝酒就跟喝白開水似的,鬧得我喝水都聞出酒味來了,大白話最給力,咱們還是直給吧。」
老友一仰脖,然後豪爽地一抹嘴兒,「行!閑話少說,書歸正傳,當初在紐約,為了辦綠卡,我找過幾個移民律師,有一位律師的助手,也是他的夫人曾對我講,要想快速拿到綠卡,有捷徑,他先生交遊廣闊,人脈深厚,只要我跟著去大使館前拉著橫幅,喊喊口號,照幾張相就齊了,文字材料自然有人做。我花錢,他辦事,政治庇護快得很。你知道有多少人為了綠卡奮鬥多年,八九之後,一夜之間,綠門大開,卡片到手。後來的人就沒那麼容易了,辦傑出人才難度大,政庇最簡單,有一個四川來的女孩兒也沒上過大學,律師給她安排了一個地下抵抗組織核心人物的角色,會議記錄,組織章程,人員名單,活動內容一應俱全。和移民官見面,一句英語都不會說,結果怎麼樣?不到半年就批了,那女孩拿到綠卡就參加了一個培訓,然後上大西洋賭場上班去了。」
「那您也辦了嗎?」
「我要是辦了,還能在這兒討論良心?就是不肯出賣良心,不願作假去瞎編沒有的事情,堅持走正路,為這多挨了五年的盤剝,賤價出賣勞動力,五年至少被老闆剋扣了十萬工錢!」
「那倒是,拿著工卡等綠卡,不敢轉工,不敢要求加薪,加班不敢抱怨,就怕被layoff,很多人都是這麼熬過來的。哎,那還差著九十萬吶!」
「你知道兩千年前後,個人電腦生意很火,我那會兒自己有公司,生意不錯,和國內的廠家也有往來,有個廣東人找到我,說有一個很大的生意想跟我合作,他在廣東鄉下有客戶需要大量的廢舊電腦主機,顯示器,拆解后提取回收其中的重金屬,還有別的東西,我只要收集廢棄的舊電腦,有多少他要多少。這裡面的利潤很可觀,我還是一口回絕了,你知道,分解舊電器舊電腦必需有相應的環保技術,否則污染環境,後果非常嚴重,這掙的是斷子絕孫的錢,我做生意可不能沒良心,我估算過這生意至少可以掙到一百萬,為了良心我沒幹。後來看到報道說廣東部分地區做廢舊電腦處理生意的規模龐大,有毒的重金屬排放物,廢水,廢料,污染環境,那情形。。。,唉」
「是啊,你不做有人做,誰不想賺錢呢。」
「可我不後悔,講良心是有代價的,這兩件事加在一起,至少值一百萬吧?」
看來每一個良心都有價值,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拒絕誘惑,講良心要付出代價,老友開的這個良心價不虛,以後會不會增值,還有待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