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屋」於「大廈」
民主日記(12)
武振榮
2010-11-3 星期三
民主意味著在一個共同體內,人們用公開的方式決定共同事務。就此定義而言,民主不需要諸多的條件或者前提。
我們生活在一個知識爆炸的時代,知識的碎片所造成的五花八門現象模糊了我們的眼睛,以至於我們在需要搭建一個遮風避雨的「茅屋」(民主)時,有人卻引導我們去建設一座「萬年大計」的超級「大廈」(共產主義),於是,我們就備料,就忙乎,在風雨的折磨中受苦受難……。可悲的是,經過我們數十年的辛苦勞作,「大廈」非但沒有成型,而且離我們愈來愈遠了,到目前為止,我們連它的一個角也望不見啊!
民主是一個遮風避雨的「茅屋」的比喻包含著一個哲理:我們能夠做到的事情就立即去做,千萬別被那種我們根本做不到的事情的誘惑所耽擱。要蓋如迪拜那樣的超豪華級「大廈」,我們普通人根本不行,我們搞不來那種設計,沒有財力可以擔當之,所以,用不著去想它;可是,要我們搭建一個「茅屋」,我們即使沒有錢,沒有文化,沒有技術,也是可行的,只要我們肯干,就可以成功。民主是一個遮風避雨的「茅屋」,在它裡面,狂風暴雨是傷害不了你的。
正因為如此,民主不再需要理論上的辯護,不再需要技術上的支持,也不再需要對現實它的諸條件之期待,就需要我們立即的行動。上述思想集中反映在我去年寫作的《立即民主》(《民主論壇》上載)一組文章里。此一組文章在《中國之路》轉載后,一位網友批評道:「武振榮的文章越來越膚淺,讀後,有隔靴搔癢之嫌。」面對朋友的批評,我該怎樣回應呢?我想,與其你把民主理解成「深奧」的,不如我假設它為「膚淺」的。在這裡,問題不是我們應該權衡把民主放到「深奧」或者「膚淺」的哪一邊才好?而是我所說的「膚淺」是對我們過去的經驗與教訓的一種回應。在過去的時間裡,我們把民主弄得很「深奧」,以為要達到民主,我們普通人就得脫幾層皮,就得把自己的「舊皮囊」扔掉,使自己「上升」到「至高」的境界,以至於最後變成馬克思或者毛澤東。
其實,在吃了上述的虧以後,我們才終於明白了這樣的道理:深奧的人根本不需要民主。馬克思、毛澤東之類的人,需要的是一個把「上帝」逐了出去的人間「天堂」,而不是要在人間搭建一個遮風避雨的茅屋。也只是針對這一種實事,我才提出「膚淺論」,是說民主的知識寧可膚淺,也不可深奧。仔細想一想,只有膚淺的人才希望民主啊。民主在某種意義上就是為了滿足膚淺的民眾的需要才被設計的。在一個共同體里,當大傢伙坐在一起,感覺到彼此都「差不多」時,才有民主;在一大群無產階級中間坐著一位已經登上了時代知識頂峰的馬克思(他異常「深奧」)——這樣的一副圖畫,無論如何都不是民主的,儘管在此圖畫上寫著「人類最高級」「民主」(無產階級民主)的字樣。
如果膚淺的人是民主需要的,那麼,目前中國社會如此膚淺,中國人如此膚淺,就正好實現民主!我的理論在這裡是方便的,肯定不「深奧」,但可以關民主的事。在現實民主時,當普通人遇到了「膚淺」的責難,我就為他們提供辯護。我辯護的方法,不是給膚淺的人臉上貼金,用「邏輯」的方式把膚淺的人「深奧」化(馬克思當年對工業無產階級的處理就是如此),而是說民主的方式和方法本身就是為膚淺的人群準備的。可見,民主的理論如果同「茅屋」的比喻聯繫起來,想「深奧」也不能。
在上面的日記中,我說民主是一個故事,肯定,講述它需要語式,在毛澤東死亡后,中國民主的語式已經同中國共產黨完全脫節了,運用此語式發言的人都是清一色的知識分子,因此,這些人以自己的知識把民主弄得「深奧」也就不足為奇了。如果我也是知識分子,我也可能「深奧」,可我就是一個「丘八」(兵),天生的要說膚淺的話。
知識分子同民眾結合在一起——是毛澤東的一廂願望,他終生就追求這個東西,正是以為此一點,「毛澤東的錯誤」在被國人議論后就造成了一種「反結合」的現象,好像知識分子只有高人一等才叫「知識分子」。所以,鄧小平剛開始走紅時,讓知識分子「翹尾巴」,於是,知識分子的就有了傲氣,可1989年,他用槍炮打掉了傲氣,時至今日,中國知識分子驕傲的本性雖然沒有改變,但他們卻淪為社會上另類不幸的人:內心如此驕傲,而外表不得不臣服。
中國現在的民主輿論被「臣服」了的知識分子所引導,海外民運不過是「敲邊鼓」。朋友,這就是我說的「乾柴為什麼點不著」的原因之一,也是具有百年民主革命歷史的中國為什麼會一片死寂的原因之一。
《民主論壇》上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