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寫到李明揚一家住我們院的后兩道院子,其實李明揚一家就三口人,他和他的夫人趙德茹女士,還有就是他的老岳父趙啟路(據說以前是蔣介石的一個參謀),外加一個保姆一共四口人。我們搬來沒幾年趙啟路就病世了,就剩下他們老倆口了。李明揚他們由於是南方人,所以冬天在北京生活很不習慣(那時都生的煤球爐子,他們的房子又多又大),所以他們基本上每到冬天都去南方過冬。有一年冬天他們去南方將近一年才回來,回來時還抱了一個小女孩回來,說是在上海生的,其實院里的人都知明白,就是在上海抱養了一個,名字取他們倆的名字各一個字,叫李明德,小名貓頭。
院里的人都稱李明揚李先生,他的夫人李太太。李太太和我母親都是一年生的,都屬羊,我母親比她大半年,她們後來就以姐妹相稱,所以我們倆家的關係自然就就走的近一點。
李先生老穿著他那大褂,李太太自然就是旗袍,老倆口還是舊社會的打扮,但這兩樣舊社會的衣服穿在他們身上就顯的那麽自然。李先生很平易近人,每當他們出去從後院走到前院只要看見人,總要先向人打招呼,有時看到我們小孩在院里下棋,沒事的時候他也總要站下來看一會。雖然他已經是70多歲的人了,但走起路來還是那樣剛勁有力,這也可能是他陸軍學堂的底子吧。
大約在1960年,李明揚家有電視機了,是前蘇聯產的電子管的,小匣子里能看到電影里才能看到的人物,這在當時可是新鮮,因為在當時家裡能有收音機就不錯了,這可樂壞了我們院里的這幫孩子,儘管當時就一個台,每天播的時間也不長,但只要有電影我們都會去他家看,李太太有時還會拿水果給我們吃,這在當時真是一種享受。
以前的節日國慶節在天安門舉行盛大的遊行,五一就是在各公園舉行遊園活動,我也不記得是哪一年,李先生給了我們院小孩一張遊園的請柬,讓我們去遊園,望著那燙金的請柬我們都感到新鮮,由於請柬上沒寫著人數,我們院的小孩去了不少,到了北海門口有兩個門讓遊人進,一個是正門,兩旁站有舉著鮮花的歡迎隊伍,還有一個是旁門,是普通遊園人進的,我們幾個拿著請柬要從普通的門進,檢票的一看我們的請柬讓我們從正門進,我們進去時兩旁的小孩舉著鮮花邊跳邊喊「歡迎歡迎,熱烈歡迎」,給我們幾個都說的不好意思了,這時他們有人也看出問題了,我們幾個孩子穿的破衣喇撒,索性有人就不跳了,也難怪,都是同樣的年齡,憑什麽他們跳著歡迎你。多年後,有一次我們又提到了這件事,說也就是那個年代,認票不認人,要是現在,非把我們幾個先抓起來,問票是哪來的再說。我現在還不明白,在那個階級鬥爭的年代,卻到處是歌舞昇平,在現在的和諧社會,有點什麽大事都要搞的那麽緊張。這真是那首歌里唱的,不是我不明白,是世界變化快。
李明揚里院五間北房是他們住的,西房是他們的會客屋,東房是他們的書房了,他門的書不像現在都放在書櫃里,都放在一個個小木箱子里,我看到屋裡擺滿了木箱子,當然有的箱子里放的是字畫,但大部分都是書,只是很可惜,書的大部分又都是古裝書,我當時看不懂,但我在那還是看了不少書,可以說,王玫是我的啟萌老師,那在李明揚那裡我得到了精神食糧。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七、八年過去了,我們院里的孩子在這溫暖的環境里逐漸長大,但就在這個時候,文化大革命開始了。一下子我們這個小院的氣氛就緊張起來,各種人物的各種表現,使小院也成了當時社會上的一個縮影。
正是;文革風四起,明礁防暗流,人性被扭曲,反目結為仇
要知小院文革期間如何變化,李明揚一家遭遇如何,請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