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特里看到一張照片,四個年輕女子同時到一家咖啡店買咖啡,穿同樣一款羽絨小棉襖,都是橘黃色,據說這是今年流行色。
今天讓川普和新冠病毒見鬼去,繼續編故事。
這個冬天,他愛上了一件小棉襖,一件橘黃色的小棉襖,一切源於他在網上看到的那張照片。
那天下了入冬的第一場雪,雪下得很大,他請假沒去上班,在家有些無聊便到網上瀏覽,那些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標題,恨不能把衣服全部脫光的八卦新聞,還有許多五毛和五美分的前言不搭后語的爭論,讓他覺得真是浪費時間,還不如閉上眼睛做個好夢。正想關閉退出,滑鼠不知觸動網站的那個按鈕,突然轉到一個博客頁面,頁面左上方博客的頭像和名字,一下子吸引了他的眼光:頭像是一個女孩,穿一件橘黃色羊絨小棉襖,領口半開,鑲一圈金黃色狐狸皮毛,女孩微微仰著頭,露出淺淺微笑,卻掩不住微笑背後的一絲憂鬱。
他感到一絲心痛。橘黃色,讓他永遠心痛的橘黃色!他又記起席慕容的那首詩:
如果你年輕的時候,
愛上一個人,
請你一定要溫柔的對待她,
若不得不分離,
也要好好地說一聲再見,
也要在心裡存著感激,
感激她給了你一份,
美好的記憶。
博客的名字居然就叫「小棉襖」, 懷著好奇,他閱讀了小棉襖的幾篇博文,那些幽幽而凄美的文字,讀起來有些似曾相識,他開始每天都到網上閱讀小棉襖的文字,好像在重溫一個遙遠的夢。
有一天他到商場,想給自己買一件過冬的羽絨服,自己身上這一件穿了十幾年,實在太舊。經過一家女性服裝商店的時候,卻在櫥窗里看到一件桔黃色的羊絨小棉襖,和小棉襖頭像中的那件一模一樣,鬼使神差一般,他居然花了原計劃兩倍的錢,把這件小棉襖買回家,自己依舊穿著那件穿了十幾年的羽絨服。
從那以後,閱讀小棉襖的文字,他時常會看著這件桔黃色的羊絨小棉襖,一個人發獃做夢。
他夢見自己回到故鄉,故鄉完全變了模樣,整個村莊變成了黃土疙瘩,破舊的房屋刻在一道道山樑,進出每個院落,都像在地道里爬下爬上。村中央有道黃土牆,牆上坐著一個姑娘,穿一件橘黃色小棉襖,身上散發著幽雅的書香。姑娘遞給他一本書,書的封面,陽光明媚鳥語花香,翻開來卻只有數學公式,加減乘除歲月的滄桑。
穿過姑娘坐的黃土牆,穿過一道道黃土崗,他看到遠處有一片怪異的雲團,一個巨大的橘黃色的蘋果,浮在雲團前面,雲團慢慢散開,像一片片橘黃色花瓣,層層疊疊向遠方伸延,他對姑娘喊,快拿相機拍下這絢麗的瞬間。姑娘跳下牆,沒有去拿相機,卻拉著他的手,問他去了這麼多年,是否還記得那隻小船,和那把橘黃色的花雨傘。
小船,橘黃色的花雨傘,那一天,為什麼沒有好好說一聲再見?他想對姑娘解釋,姑娘卻不見了,雲朵也不見了,橘黃色的天空陰暗下來,遠處是一層層褐色的梯田,壟上爬滿瓜蔓,還零零落落長著一些小樹,黃昏中顯得那樣脆弱孤單。
夢中醒來他有些悵然,打開電腦進入小棉襖博客,發現小棉襖頭像換了,換成一身翠綠的絲裙,下面寫著一段話:春天來了,換上這身綠裙,好愜意好輕鬆。
春天來了,他這才意識到,這個冬天就這樣結束了,季節不會因為自己喜歡小棉襖而不變,小棉襖也不會因為自己喜歡橘黃色,而只穿橘黃色的衣服,陪了自己一個冬天的這件小棉襖,也該收藏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