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中國二十四節氣,今天是清明,也是中國四大傳統節日春節清明節端午節中秋節的第二個節日,是吐故納新的明媚與慎終追遠的哀思相併存的日子。
中國昨天為在抗擊新冠肺炎中去世的抗疫烈士和同胞舉行全國哀悼,莊嚴而隆重,希望藉此舒緩民眾的悲痛和憤怒,效果如何見仁見智。我始終相信:沒有反思沒有追責,任何哀悼都毫無意義;事後所有的汽笛長鳴,都比不上事前的那一聲哨響;沒有無恥的404,就沒有悲鳴的四月四。
還有一個滑稽現象,全國哀悼之前,各地出現許多臉戴白口罩身穿大紅袍手搖綠綢扇扭秧歌唱讚歌慶祝抗疫勝利的大會。戴著口罩慶祝抗疫勝利,多大的諷刺!這跟當年餓死三千萬卻高舉三面紅旗高喊大躍進萬歲簡直就是一個娘肚子生出來的怪胎。這些慶祝活動是中央的精神,還是地方拍馬溜須之舉?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者矣,為黨為政府唱讚歌,就算不合時宜,最多象那位感恩黨感恩總書記的馬屁精一樣,不獲重用而已。中國宣傳戰線現在是山頭林立,外交部中宣部,大外宣小粉紅,高級黑低級紅,中央地方一鍋粥,這邊慶功剛唱罷,那邊哀悼又登場,各路人馬紛紛現身明爭暗鬥,說明這場瘟疫,在中國絕非湖北幾個地方官員撤職查辦就能了事,武漢人民不答應,中國人民不答應,世界人民也不會答應,國際上,WHO必將成為疫情結束之後各國政府追責緝兇的最終目標。
雖說人在加拿大,對中國傳統節日俺非常重視,不能親自到母親墳頭祭拜,但心裡一直想著母親。這是母親去世后的第一個清明節,老家一位親戚還發來一張掃墓照片,更增追思懷念之情。
母親去年十月份去世,八十八歲高齡壽終正寢,母親臨終前俺沒能守在母親身邊,是俺最大遺憾。值此清明之日,翻出五年前回國看望父母寫的一篇文章,紀念母親和逝去的親人。
「在我的記憶中, 母親的哭聲最深刻, 那種撕心裂肺的哭聲,有家庭的原因, 更多是時代的悲劇, 當然, 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這些年每次回去, 總是能聽到母親呵呵呵的笑聲, 而且, 隨著聽力和記憶力越來越差, 母親反而笑得越來越天真, 像個幸福的孩子。
母親的記憶似乎永久定格在那個缺衣少食的年代, 早晨起來對我說的第一句話總是:天怪冷的, 要緊多穿點衣裳; 吃飯的時候, 總是要把她的飯菜撥給我一些, 一邊撥, 一邊說, 我吃不了這麼多, 你多吃點。說完, 呵呵呵笑起來, 很高興很開心的樣子。
為了喚起母親的記憶, 幾次領著母親走過麥田, 我指著有些發黃的麥苗對母親說: 這些小麥該澆水了。母親回道: 你要叫誰? 我知道母親耳背, 腦子也有些糊塗, 大聲說: 天該下雨了。母親又回道: 你說該餵豬了? 俺早就不養豬了。說完, 呵呵呵笑起來, 很高興很開心的樣子。
母親雖說腦子有些糊塗, 認不出我是誰, 更準確的說, 應該是母親能認出我是誰, 但是想不起我的名字, 想不起和我的關係, 但在心底里, 她卻知道我是她最親的人。所以每次我要出門, 她總是囑咐我: 多穿點衣服, 早些回來, 別累著。說完, 呵呵呵笑起來, 很高興很開心的樣子。
我的一位遠房兄長, 他母親八十五歲,腦子很清醒, 身子骨也算硬朗, 大概老太太有些孤獨, 總在一些雞毛蒜皮小事上挑刺生氣。有一天我去看望老太太, 這位兄長對我說: 別看你母親腦子有點糊塗, 我真希望俺媽能跟你母親一樣, 腦子糊塗些, 但是不生氣不上火, 開心快樂, 最多走遠了回不了家, 多出去找她幾次就是了。
我也覺得母親現在記憶力不好有些糊塗可能是好事, 從前的那些苦難, 記起來想起來都是傷心和淚水, 忘記了, 反而可以過幾年開心快樂的日子。但是我們這些做兒女的, 卻不能忘記,不能忘記他們這一代的苦難, 是怎麼造成的,是誰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