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對京京極好, 對我大姐是否再婚, 卻並不關心。
我父親看到女兒這麼忙這麼累, 心疼女兒, 一直勸我大姐重新找個人, 再成個家。我大姐表面上答應, 但每次父親託人幫她介紹, 她要麼嫌人丑, 要麼嫌人老, 要麼嫌人沒本事。父親以為大姐是因為自己條件好, 人漂亮能幹, 又是學校校長, 看不上周圍的這些人, 所以介紹了那麼多一個也不成, 父親倒也沒有責怪大姐。母親看多了開始嘮叨, 說我父親瞎忙活, 竹梅願意一個人過, 就讓她一個人過唄。其實母親有她的私心, 擔心大姐再結婚成家, 離開白沙村把京京帶走, 母親實在捨不得京京。
我被停學的第二年五月, 學校通知我暑假后可以回校復學, 我懸了一年的心總算落了地。星期六晚上回到白沙村, 我把這個消息告訴父母, 父母也鬆了一口氣, 不再為我擔心。晚飯後大姐把我叫到外面對我說: " 雨來, 你要幫大姐個忙。" 我說什麼事, 你明天不是要去青島嗎, 什麼事大哥不能幫你?
" 去不成了, 爹逼著我明天去相親, 你大哥要是見不到我, 會很著急, 你明天上午就回去, 跟你大哥說一聲。" 那時白沙村還沒有電話, 傳話必須親自跑一趟。
" 姐, 我覺得有合適的, 你還是應該認真考慮考慮。" 我藉機勸說大姐, 只有大姐結婚, 斷了大哥的念想, 大哥才會認真考慮自己的婚姻。
" 雨來, 你也覺得我和你大哥不合適? " 我的話大姐有些意外, 大姐一直以為我和鐵梅一樣, 支持贊成她和大哥的關係。
" 我覺得你們倆年紀相差太大, 大哥現在也許不在意, 只怕將來會後悔。" 這句話輕描淡寫說出來, 我自己並不覺得多麼尖刻, 這是我心裡的真實想法, 大哥後來告訴我, 這句話對大姐的自尊心造成很大傷害, 差點斷絕大姐和他的來往。
大姐沉默了幾秒鐘, 抬頭望著天邊的銀河, 有些愧疚地問我: " 雨來, 大姐這樣拖著你大哥, 是不是很自私? "
大姐的樣子很傷心, 我有些後悔剛才說過的話, 趕忙解釋: " 我不是怪你和大哥來往。我相信大哥是真心愛你, 可這與男女之愛並不一樣。"
" 有什麼不一樣? " 大姐反問我一句, " 我知道你們心裡的想法, 覺得你大哥現在年輕有為, 而我已經人老珠黃, 配不上你大哥是不是? "
我沒想到大姐會說的這樣乾脆直接, 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才好, 支支唔唔說道: " 我, 我沒這麼想。"
" 你不用騙我, 你也是為你大哥好, 我不會怪你。這次相親我不想去也得去, 否則爹面前沒法交代, 你明天回青島別告訴你大哥, 說我學校臨時有事走不開就行了, 相親的事我自己會跟你大哥說。"
我問大姐對方是什麼人, 大姐說是沽河縣財政局的局長。
原來父親不知從那得到消息, 沽河縣財政局長的老婆得病去世, 這位局長要再娶。父親以前到縣裡開會見過這位局長, 人材品貌相當好, 比我大姐大十來歲, 只有一個女兒, 已經上了大學。父親覺得是門絕好姻緣, 到縣城找到原沽河中學的校長劉玉昆, 請劉玉昆出面幫大姐說媒撮合。劉玉昆現在是沽河縣重點高中--沽河一中--的校長, 因為子女入學問題, 與縣裡各行各業的政府官員都熟悉, 當然認識這位局長, 也覺得兩人很合適, 高高興興答應做這個媒人, 還向父親保證, 如果成了, 這位局長幫大姐調到縣城, 去學校或到隨便那個政府部門, 絕沒問題。父親如同喝了一杯喜酒, 興高采烈回家, 告訴大姐星期天到縣城, 在劉玉昆家裡與這位局長見一面。
第二天上午大姐去相親, 我回到青島告訴大哥, 大姐學校有事今天不來青島了, 大哥便叫上鐵梅, 我們三個去一家海鮮飯店吃海鮮, 慶祝我可以繼續上大學。
我們三個吃完飯已是下午兩點多, 回到大哥住處, 開了門, 大姐躺在客廳沙發里, 閉著眼, 不知是在睡覺還是在想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