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北京機場候機室,望著窗外不時劃過的飛機,知道再有半小時我將坐在其中的一架飛向大洋彼岸。那裡有等待著我的一對兒女,我心愛的寶貝。 而這座城市的一角有生我養我的父母, 我一生的牽掛。眼淚不停地往下淌,紙巾濕了一張又一張。 他們在做什麼?剛吃完我準備的晚餐,還是在看新聞聯播,關注北美各地的天氣?因為那裡有他們的兒女。父母在,不遠遊,而我這一游竟快二十年!真是說不出的愧疚,無奈與感傷。
這半年,我飛回來兩次。 永遠不會忘記九月份回來的情景。從機場直奔醫院,看到渾身插滿管子的母親,忍不住淚流滿面。大面積腦梗把這個平日不服老的知性女強人緊緊鎖在病床上。說不了話,走不了路,連手指都不再會動。誰也沒有想到,剛在大會上發完言的她竟昏倒在座位上。早就勸過她,不要幹了,在家好好休息, 可她總是說整日在家會憋出病。全國各地的跑,工作是她的寄託和安慰。
接下來的十幾天,我整日在醫院守著。吊瓶一天比一天少,媽媽一天比一天有進步。那些天啊!晚上在醫院陪住,躺在沙發上,一聽到動靜就會跳起來。白天回到家想方設法做一些她能吃的食物。一個星期後,她終於可以下地了。等我該離開的時候,媽媽已經能獨立走幾步了!醫生說這是奇迹,朋友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說,謝謝媽媽,謝謝您的堅強,謝謝您的努力,也謝謝您讓我還有機會為您做飯,幫您洗澡,還可以握著您的手喊媽媽。
這半年,每天一個電話讓我在美國也知道您的進步。爸爸說:「媽媽出院了」,「媽媽可以自己疊被子了」,「媽媽能夠說簡單的句子了」。真的很開心又回國看到您。您不再侃侃而談,可還可以聽我高談闊論;我無法再吃到您親手燒的魚,可我還可以為您煮飯。媽媽,我很知足,也很感恩。因為我的媽媽還活著。有媽的孩子都是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