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他們鼓掌,他們摘下了頂在頭上的『花冠』。」3月5日,中央電視台主持人、全國政協青聯委員朱軍在接受記者專訪,談到山東大學生當掏糞工時表示,他完全支持大學生的這一做法。他說,大學生從事掏糞工作的意義恰體現在「可能會改變中國的掏糞現狀」,因為,無論是在思維,還是掏糞工具的使用上,大學生都具備優勢,從而將「使中國擺脫傳統意義上的掏糞」。(3月7日《中國青年報》)
朱軍委員這段話,說得跟他在春晚舞台上的主持詞一樣大義凜然、冠冕堂皇,沒曾想卻引來一片倒彩,可謂一石激起千層「糞」,於他本人絕對是個「杯具」。
潑糞的人中,不乏「倒朱派」,就是原來就對朱軍不感冒,嫌惡他的新聞腔的,這次正好逮著個由頭,新賬舊賬一起算,難聽的話都發泄出來了。
而大部分人確實是對他的話不認可。本來,朱軍委員的答記者問,屬於典型的公式化外交辭令,是最最安全的,惹得一身臊他肯定始料未及。
關於「高學歷就低職位」的討論早幾年就熱乎了,比如「北大學生賣豬肉」什麼的。「標準答案」也早有了:首先,「革命只是分工不同」,行業無分貴賤;其次,行行出狀元,大學生有知識有文化,幹什麼都能幹出花來。
平心而論,上述論調有他的道理;實踐也確實證明,一些大學畢業生放下身段之後,也能出彩,成為大家所津津樂道的典型。比如北大那個賣豬肉的,就開起了連鎖店,賺得盆盈缽滿的。因此,朱軍委員不假思索的套用了這句話。
然而,問題就出在這「不假思索」上——
首先,「掏糞」能掏出花來嗎?眾所周知,公共廁所是市政建設的部分,是城市為市民提供的福利,屬於公益設施,沒有市場競爭,更不可能開出連鎖店來,有市場潛力可挖嗎?所以,「掏糞」跟「賣豬肉」,別看都是「下作活」,其背後的「含金量」和「錢途」卻是無法相提並論的。其次,掏糞這樣的活,用得著大學生嗎?他們讀了那麼多年書,都白讀了嗎?投入那麼多學費,都白花了嗎?再者,他們要是有點點背景或者關係,會來掏糞嗎?說白了,都是窮人家的孩子啊!你老朱號稱「央視一哥」,你家的孩子甚至七大姑八大姨稍微跟你沾點親帶點故的,會去當掏糞工嗎?最後,也是最重要的,大學生淪為掏糞工,這向社會傳達出了怎樣的一種信號,對弱勢群體寄望於通過讀書來改變命運是多大的打擊,你老朱認真的想過嗎?
這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者的讓人討厭之處!這就是既得利益者拿道德理想綁架窮人的讓人討厭之處!這就是籠罩在宏大話語之下者缺少切己體察麻木不通人情的讓人討厭之處!
考察老朱的出身,也是在部隊大院長大,先從軍,後文藝,一步步走到央視,人世百味、生活艱難也嘗過了不少,卻說出這種高高在上、不假思索的話來,除了「屁股決定腦袋」之外,我想還有層重要因素,就是「職業決定腦袋」!
人都有自我催眠的功能,嘴裡要是老講著大話空話,時間長了也就會信了,而且潛移默化成自己的思維方式和表達方式。從這個角度觀之,老朱也是當前宣傳機制和話語慣例下的一件犧牲品,也是一條可憐蟲。
但更為可怕的是,這樣的一個已經淪為傳聲筒、留聲機的機器人,竟然是政協委員,我們焉能指望他在大會上發出鏗鏘有力的聲音?這樣的人還能代表人民說話?是誰把他選上去的?他有什麼資質和能力當政協委員?除了「潑糞」之外,我們能不能把他選下台去,剝奪他委員的資格?
嗚呼,這才是吾國人民之杯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