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熙來演義

(第一章)  

谷開來這幾天的心情非常煩躁. 有時望著鏡子里的自己隱隱約約一絲絲白髮, 有種無以言表的無奈. 兒子瓜瓜是她心中唯一的寄託, 有時她甚至覺得瓜瓜是她生命存在的意義. 瓜瓜陽光帥氣, 象他的爸爸. 只是做事太張揚, 這一點也象他爸爸. 她並不喜歡兒子這樣. 幾次三番打電話告訴他, 但是兒子三言兩語就會讓她這個做媽媽的心軟下來. 答應他的一切要求. 她想到生瓜瓜時難產, 那時她就默默祈求, 如果上帝讓她們母子平安渡過這一劫, 她會盡自己的一切讓瓜瓜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後天是她53歲的生日, 對於象她這樣的女人, 擁有讓常人羨慕的一切:  金錢, 地位, 容貌和外表幸福的家庭. 但她覺得自己並不快樂. 甚至是有時非常痛苦. 這種無法表露的痛苦有時折磨著她甚至讓她感到絕望. 她很喜歡看名人傳記, 尤其是江青的傳記. 相比葉永烈的<<江青傳>>, 她更喜歡榮林筆下更有傳奇色彩的江青. 她覺得只有她才能真正理解象江青那樣一個位高權重的女人為什麼會喜怒無常. 這一切都是因為她生活中有一個讓她永遠無法征服,更加強大的男人. 她有時也為自己擁有這樣一個最優秀的男人而自豪, 然而只有她知道, 她擁有的這樣一個最優秀的男人其實不真正屬於她. 象熙來這樣的優秀男人也不可能屬於任何一個女人. 這讓她有時非常痛苦甚至瘋狂.

她去看過幾次醫生, 但醫生又能幫上她什麼忙呢? 在她這樣的地位的人, 醫生只能是唯唯諾諾. 她也不可能把醫生當做痛苦傾訴的對象. 然而這還不是讓她最煩躁的事. 眼下最讓她難以決斷的是這個英國人 - 尼爾 海伍德. 

尼爾本來是她最值得信賴的人之一, 甚至是她家庭小圈子的十一個成員之一. 她覺得她非常了解尼爾, 在她看來西方人就是頭腦簡單,只會定期發情的豬. 一個在中國混的英國人, 或多或少有點讓她瞧不起. 除了錢和女人, 他們還會有什麼企圖和野心? 這也是為什麼谷開來甚至薄熙來對他放心的原因, 並委以重任.

讓他做瓜瓜的英文老師, 在薄熙來和谷開來看來, 無疑於把他當做了太博太師來看待. 尼爾有時讓薄熙來想到順治皇帝封為」通玄老師」的德國傳教士湯若望. 寄希望於他能夠帶給瓜瓜西方的價值觀和人生理念.

自從去年發生了賈序的案子以來, 谷開來和薄熙來對薄家小圈子裡的人都格外謹慎.也清楚正是這個小圈子裡的人出賣的他們. 她和薄熙來能夠時時感受到中央對他們監視的觸角, 就是不點破而已. 熙來對這些中央伸出的觸角有他獨到的分析, 他覺得如果利用好了,這些觸角有時是他傳達給中央信息的最有效的渠道. 但谷開來還是覺得如履薄冰, 不能不處處小心翼翼.

然而正是這個讓她和熙來都放心的尼爾,幾天前卻讓她和薄熙來震驚和憤怒不已.他在電話中告訴谷開來, 在他們計劃轉移到美國的60億美元資產中, 尼爾要求收取10%的傭金, 即6億美元!

他瘋了.簡直是窮瘋了! 谷開來當時就這麼恨恨地想.

她真的沒有想到這個一向順從,扔塊沒肉的骨頭也會啃的狗竟然會在這個時刻擺出了要討價還價的架子.他也許把自己當成了薄家在美國的唯一的橋樑. 他也許把谷開來在英國時和他的一段短暫的戀情及這些年來對他若明若暗的逢場做戲當真了. 他也許把幫助瓜瓜上學的功勞看得太大了. 總之,這些年來跟隨薄家讓他成為薄家小圈子裡的人已經讓他飄飄然,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尼爾在電話中還說, 如果她和薄熙來不同意, 他可以不做, 但他保留採取下一步的權利.

「保留採取下一步的權利」是什麼意思? 是要挾嗎? 谷開來心裡在想. 在她成為市長,省長,部長夫人以來, 她不記得有人膽敢和她這樣說話過. 訛詐嗎? 看來尼爾真的不知道他在和誰打交道. 谷開來放下電話時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下.

海伍德今年41歲, 白色的鬢髮讓他看起來老成持重. 海伍德生於英國西倫敦肯辛頓, 在克拉勃姆長大. 十四歲時進入哈羅公學學習. 後進入華威大學主修國際關係學. 1992年畢業后曾在英國下議院工作.

他到中國來混已經有二十多年了. 是谷開來和薄熙來在大連時就有交情的老朋友了. 海伍德在英國的背景可以說簡單,也可以說不簡單.畢竟他在二十幾歲的時候就到中國來了. 所以他在英國的背景能有多複雜呢? 只是海伍德常常把自己說的或表現得很神秘, 他的確在一個英國軍情六處的朋友辦的公司干過.為此薄熙來還特別派人去英國調查過此事. 結果發現不過是海伍德故弄懸虛,有意抬高自己而已.

這樣的背景有時會讓海伍德感覺良好, 這也許是他能說出」保留自己採取下一步的權利」要挾的資本.看來這些西方人是無論如何也無法真正理解東方人,尤其無法真正理解東方女人. 他們一方面覺得東方女人柔情似水, 但有時她們溫柔的外表下鐵一般的意志又冷酷得讓他們不寒而慄.

谷開來就是這樣一個常常讓海伍德永遠也琢磨不透和著迷的女人.

當谷開來把這尼爾的這些話告訴剛回到家的薄熙來時,薄熙來並沒有象谷開來原來想象中的那樣憤怒, 相反他很鎮定. 但谷開來憑著多年對薄熙來的了解, 她知道薄熙來平靜的外表下正壓抑著內心的怒火. 其實薄熙來早就知道尼爾和谷開來在英國時的戀情, 但他並不想揭露這一點. 谷開來也清楚薄熙來知道. 但畢竟這都是薄熙來的錯.

當年穀開來借送瓜瓜去英國讀書的機會,遠走英倫, 說是不放心孩子, 其實是對薄熙來周圍越來越多的女人實在是忍無可忍. 她真的無法理解, 男人, 無論是多麼偉大的男人,為什麼永遠會被那些年輕漂亮的狐狸精們所迷惑? 難道這世界上的男人就只能為了權力,金錢和性而發狂嗎?

她不能理解, 也不能接受的是, 薄熙來周圍的女人儘管年輕美貌,但一個個甜言蜜語的嘴巴下有幾個能象自己這樣真心地愛著熙來? 床第之間不過是求薄書記開個財路而已. 只有她才會為了熙來, 為了愛, 甚至可以犧牲自己的生命.

也許是自己老了, 她有時望著鏡子中眼角日益增多的皺紋, 遠去的歲月似水流年, 她也曾擁有過多麼美好的青春年華.

她也許對尼爾動過情, 這一點就連她自己都表達不清楚. 因為她不知道這到底是性還是情. 當年在伯恩茅斯, 她除了照顧瓜瓜簡直是孤立無援, 她沒有親戚朋友可以訴說,一切是禮貌性的冷漠. 該死的英國的天氣更讓她越發的憂鬱不堪. 尼爾這樣一個小她十歲的男人,畢竟有著一個優雅帥氣的外表, 她在英國的許多活動甚至日常生活都要依靠尼爾. 這裡畢竟不再是她可以呼風喚雨的中國了.

這裡沒了薄熙來在身邊,尼爾顯然更清楚這一點, 他甚至覺得這是他的一個機會. 尼爾常找機會和她動手動腳, 也許這是西方人的交流方式? 她不明白. 她覺得自己從來沒有真正愛過尼爾. 她覺得尼爾幼稚,不成熟.她最反感男人的就是不成熟. 但她知道, 沒有尼爾, 在英國她一天都呆不下去.

薄熙來重重地把茶杯放下, 眼睛里的冷酷一閃而過. 在外人眼了, 薄熙來是個易怒的人,但只有他自己清楚, 那都是給人看的. 他很清楚如何讓他的下屬對他產生敬畏之心. 他常用憤怒對待下屬, 而且屢用不爽. 但他從不會在家裡發脾氣.他對谷開來有種複雜的情感. 他知道和那些年青漂亮的女孩子不會動真情, 但谷開來似乎並不理解他這一點. 自從谷開來從英國回來, 他發現谷開來變得越來越反覆無常, 有時一點小事也會焦躁不安. 他不明白這是五十歲女人的生理特性.但他對谷開來總是有些愧疚感.

海伍德要的錢雖多,但這不是他憤怒的主要原因. 他經手太多的錢了,他從來不覺得錢有那麼重要. 他覺得一個男人為了錢生活就太沒出息了. 這也是他為什麼不反對兒子上名校,開名車的道理. 他要讓自己的兒子知道錢只不過是工具, 僅此而已. 網上早已傳薄瓜瓜眩富的新聞, 但薄熙來並不在乎這個. 他甚至安排瓜瓜接受風凰衛視<<魯豫有約>>的專題訪談. 大談他在英國的留學經歷. 男人的一生就應該轟轟烈烈.大丈夫縱橫四海.

他有時不理解谷開來為什麼常在他耳邊談某個書記或委員的孩子多麼低調. 他覺得人生就是一場豪賭. 無論是他做縣委書記,還是商業部長,他從來都無法想象自己要看別人的眼色行事.他覺得周圍的人不是庸庸碌碌就是沒了脊樑的奴才. 對這些人他沒有理由要低調. 至於那些百姓, 風一吹就隨風搖擺, 愚昧而盲從. 他喜歡眾星捧月的那種感覺, 所以他又離不開這些愚昧而盲從的人.

薄熙來站起身在房間里來回踱著步, 他對海伍德的憤怒更來至於他的」保留採取下一步的權利」這句話. 谷開來在描述這句話的時候明顯注意到薄熙來的眉頭緊鎖了一下. 薄熙來覺得這不是錢的問題了, 簡直就是對他權力的宣戰. 這是他絕對無法容忍的. 另外眼下是入常的關鍵時期, 他很清楚, 中央要致他於死地的大有人在,如果海伍德真的這樣想,投靠了他的政敵, 後果將不堪設想.

海伍德這一次真的踩到了底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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