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盛友:自由者面對的機器
蔡定劍教授英年早逝(於2010年11月22日在北京不幸逝世),臨別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憲政民主是我們這一代人的使命。」
我與蔡定劍教授不認識,但是在中國民主憲政的道路上,在我們這代人當中,第一次發生「白髮送黑髮」,不能不讓人感到悲傷。所以,有了以下的文字,獻給這位當代中國法治思想和理論的重要貢獻者、法律制度的建設和推動者、法律實踐行動的先行者。
德國著名思想家腓特烈•瑙曼(Friedrich Naumann ,1860-1919)有一句至理名言:「只當個人參與,自由社會才能成長。」(Erst wenn der Einzelne sich einmischt, kann eine liberale Gesellschaft wachsen。)
瑙曼的政治思想影響了他的同代人,包括中國人非常熟悉的馬克斯•韋伯(Max Weber)、沃爾夫(Theodor Wolff)和普魯斯(Hugo Preuß),他們這些人起草了《魏瑪憲法》(德語:Weimarer Verfassung),這是德國歷史上的第一部付諸實施的民主憲法。《魏瑪憲法》建立起了一個議會民主制和聯邦制的共和國,現今的德意志聯邦共和國憲法(《德國基本法》)仍保留著魏瑪憲法的部分章節。《魏瑪憲法》是第一部明文規定公投制度的憲法。《魏瑪憲法》還抽象明文規定了社會國家制度中,個人應享有的社會福利,與同期憲政國家相比,魏瑪共和國公民的福利多了許多,而且充分體現了國家對公民也有一定照顧義務的概念。
自由的個人和社會,都面對著國家機器。有智慧的謙卑者設計的憲法,使得國家這台機器,讓公民熟練地操作和運轉這台機器,若有可能,還繼續發明和創造新的機器;有智慧的傲慢者設計的憲法,使得國家這台機器,接納「人民」作為這台機器的一部分(比如被當作「齒輪或螺絲釘」),被這台機器所奴役。
我個人把自己 定位為「社會自由主義(social liberalism)的追隨者」,但我非常欣賞丹尼爾•貝爾的那段話:「本人在經濟領域是社會主義者,在政治上是自由主義者,而在文化方面是保守主義者。」
我主張,人的尊嚴通過個人的獨立自主而得到保障;社會通過個人的理智而得到進步;民主通過公民社會的成熟而逐漸成熟;自利的資本主義通過社會自由主義而得到改善。
所以,我認為,在自由的市場競爭下,國家這台機器應該進行適當的干預和監督,而且,國家這台機器應該為公民提供一個儘可能相同的起跑點,即機會平等,不能因為一個人的家境貧寒而影響他(她)的發展,國家這台機器應該資助窮人上學,把他們帶到一定的起跑線上,以能與條件更好的人競爭。
國家哪裡來錢呢?高稅收!因為弱勢公民擁有享受一定程度福利的權利,因此,國家這台機器應該採取措施來解決社會不平等的問題。
寫於2010年11月28日,德國班貝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