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談美中俄《圍城》「三角戀」 邱波

　　著名學者錢鍾書先生曾創作了一部深受中國知識界推崇的名為《圍城》的文人小說。書中有這樣一段體現某種欲罷不能心境的情節描寫。男主人翁方鴻漸被他熱烈追求的戀人唐曉芙拋棄后，陷入了極度的痛苦和絕望之中；由於心中依然割捨不下對唐曉芙的深沉愛戀，他便不可避免地在閑來無事時為此作些令人啼笑皆非的胡思亂想。方鴻漸總在琢磨，如果今後在路上偶然撞見唐曉芙，該以何種態度應對呢？是儒雅的挑釁，還是冷淡的矜持？但是，每當方鴻漸將自己的想象力發揮到極致時，其腦海中卻總是會呈現出如下一幅場景，即，他找到了一個比唐曉芙還要漂亮的女友，從而令唐曉芙為自己當初的選擇感到後悔不已；於是，方鴻漸便在自己的想象中作出決定，只要唐曉芙願意，他會立即拋棄身邊的這個更漂亮女友而與唐曉芙重歸於好。

　　如果作一細緻比較，方鴻漸這種單相思式的荒唐和幼稚在中俄兩國的對美關係中是否存在著不偏不倚的恰當契合呢？！美國無疑象唐曉芙那樣是個人見人愛的大美人，而中國則如方鴻漸一般，是其眾多男友中的一員；如膠似漆的蜜月生活固然令人愉悅，但美人的時常發飆卻也讓人倍感沮喪和惱怒。於是，世人便可以經常看到這樣的情形，每當或因台灣問題或因人權問題或因經貿摩擦問題而令中美關係陷入低潮或麻煩時，中國便會條件反射般地將尋求友誼的目光轉向俄羅斯，以企求能獲得另外一個更美好女友的芳心，從而向美國顯示自己並不在乎與其關係的破裂；然而，一旦美國出於某種需要而發出願意恢復中美之間戀愛關係的信號時，中國便會立馬作出如方鴻漸一樣的選擇，渾然忘卻曾經受到的種種傷害而無條件地重新投入美國的懷抱。

　　這種聽任美人拿捏與作弄的自虐遊戲在俄羅斯的對美關係中也同樣得到了沒有任何折扣的完全演繹，只是其中的角色定位按照俄羅斯的理解稍稍發生了些許變化而已；儘管美國仍被視為「萬人迷」的唐曉芙，但俄羅斯卻把自己看成是抱得美人歸的方鴻漸，而中國則被其定性為可以對美國施加影響的虛擬中的更漂亮女友，從而樂此不疲地演繹著《圍城》小說的俄羅斯版。而其最新表現，便是在伊核問題上所作出的令伊朗憤怒和美國滿意的做派。

　　美國以黑天鵝風範役使中俄

　　當然，以《圍城》里方鴻漸與唐曉芙之間的浪漫史來描繪美中俄之間的「三角戀」，其實也存在著相當不妥帖的因素。首先，方鴻漸在實際生活中完全能夠尋覓到比唐曉芙更為美好的女友，但中俄兩國卻不可能找到比美國更值得依賴的合作夥伴；因為美國是唯一的超級大國嘛。其次，唐曉芙不過是被無數男生的過分仰慕所慣壞了的普通女孩，雖然任性，但畢竟文弱無邪；美國則不同，它不僅擁有唐曉芙那樣婀娜多姿的萬種風情，同時更有雄獅一般的力量和蛇蠍一樣的心腸。

　　也正是源於上述這些區別，以致在對待中俄這兩個方鴻漸的態度問題上，美國決不會象唐曉芙那樣僅僅通過戲耍和作弄對方的方式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徹底摧毀自作多情的方鴻漸才是其一以貫之的終極追求。其實，中俄這兩個方鴻漸原本應該能夠探察到美國這個假唐曉芙所一直抱持的不軌動機的，但卻由於過於嬌艷的美國具有不可抗拒的誘惑力，以致中俄兩國就象無視性病、愛滋病的潛在威脅而執意光顧妓院的嫖客一樣，甘願為一時的滿足而付出生命安全的代價，一如為尋求短暫快感而不知死活地在騰雲駕霧中最終走向末路的「隱君子」作派。

　　毫無疑問，中俄之間的偶然接近並不是基於相互傾慕，而實乃為引起美國注意而各自上演的「垃圾秀」；就與方鴻漸想象中的更漂亮女友並不是用來作為結婚的對象而只是被當成向唐曉芙施加影響的工具的情形相仿，不論中國還是俄國，它們為向美國示威而作出的相互接近姿態並無什麼實質意義。事實上，只要審視一下中俄雙方對學術界提出的「中俄應該建立戰略聯盟」的倡議所始終保持「警惕性拒絕」的姿態，世人就可以得出結論，中俄之間永遠也不可能發展成可以融為一體的「夫妻關係」；正是由於對中俄兩國的本質心態有著準確認知，以致人們一方面看到美國毫無顧忌地干涉中國的台海統一事業和在俄羅斯邊境製造麻煩，而另一方面又看到中國和俄羅斯都心甘情願地充當美國反恐和反擴散事業的「馬前卒」。受這種方鴻漸式的唐曉芙情結地影響，中俄這兩個想吃天鵝肉的癩蛤蟆正被美國這個邪惡的黑天鵝肆意玩弄於股掌之中。

　　中俄是兩個不同的方鴻漸

　　需要強調指出的是，雖然中俄兩國均對美國有著方鴻漸式的唐曉芙情結，但在表現形式和內在願望等諸多方面，這兩國之間卻始終存在著不可同日而語的本質區別；就這種迥然各異的唐曉芙情結對各自國家根本利益的影響而言，其總是呈現不同狀況卻是合乎邏輯的應有結果。

　　顯然，中國是真正意義上的正宗方鴻漸。其根本特點是，把俘獲美國這個假唐曉芙的芳心作為國家對外政策的最高目標，如果努力受挫，自然會倍感失落和痛苦，但其最消極反應也謹此而已；就象方鴻漸最終失去唐曉芙后依然能夠坦然面對並且決不會自我傷害一樣，中國也從不將失去美國友誼視作世界末日。也正因為如此，以致每當美國在台海問題上損害中國根本利益時，中國總是能夠作出發自內心的憤怒反應，決沒有因為對美國的唐曉芙情結而聽任其毀滅自己；中國領導人時常掛在嘴邊的「不拿原則作交易」的口頭禪無疑傳遞著這樣的信息，即，雖然看重與美國的關係，但如果美國要象毀滅蘇聯那樣毀滅自己，中國就可以毫不猶豫地與其發生戰鬥。

　　而俄羅斯以及其前身蘇聯則不同了，它是典型的變異后的病態方鴻漸；其根本特點是，只要能贏得心儀偶像的賞識，甚至可以不求任何回報地付出哪怕是生命的代價。人們知道，二十幾年前，作為方鴻漸一世的戈爾巴喬夫，他已經幫助心儀已久的美國美人摧毀了自己被稱之為蘇聯的祖國；如今，可能會成為方鴻漸二世的梅德韋傑夫，正在接過戈爾巴喬夫的接力棒，為美國在摧毀前蘇聯的基礎上進一步摧毀自己名為俄羅斯的祖國而繼續竭盡全力地猛效犬馬之勞。

　　從這個意義上說，中國的唐曉芙情結只是會令其國民時常感到尷尬和難堪，但卻沒有國家覆滅之虞；而俄羅斯的唐曉芙情結則將不可避免地招致國將不國的滅頂之災。蘇聯已經不復存在，今天的俄聯邦主體在未來的時日里還能維持生存多久，俄羅斯人恐怕需要作些認真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