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向游泳池的小插曲

夏天，對孩子們來說，是一個炎熱，鬆散，可以瘋玩，但有時又長日漫漫得有些無所事事的日子。為了不讓女兒在暑假裡過得過於無聊，我到附近的體育館(Gym)去註冊當了會員，讓女兒有個游泳的地方。

這個體育館是新建的，由於我們這邊華人很多，我第一次去的時候，看到游泳池的更衣室里有許多華人老媽媽。心裡多多少少有些驚訝，忍不住暗自稱讚這些老媽媽，這個年齡了，還能來游泳。但仔細觀察一下就看出端倪，原來這個體育館里有桑拿浴室，這些老媽媽換了游泳衣，是去桑拿室的。

再多觀察一會兒，就看出可樂的事了。咱們中國人大概在國內用集體浴池慣了，到了國外一點兒都不含糊。每次去，都能看到幾位老媽媽，把自己剝得赤條條地全身不著一個線頭，在更衣室里大搖大擺，毫無愧色，慢條斯理地換游泳衣。老媽媽們常年缺乏鍛煉，體型身材已經變得臃腫不堪，渾身上下脂肪堆積，腹部臀部尤甚，實在令人不忍卒看，說得刻薄一點，真的很像小時候在鄉下看到的肥肥胖胖的大白豬。有位老媽媽尤其過分，站在鏡子前面美容，那個鏡子在通道前，不管是從浴室里出來，還是從門外進去，無一例外地從鏡子前走過，老媽媽就這樣赤身裸體地和大家「袒呈」相見，讓你不看她都不成。

在國外，除了裸體海灘，還有一些明說了要裸體遊行的特地場合，其他地方這麼全部裸體的，實在有些不雅。不知道為什麼老媽媽們不能在家裡把泳衣換好，來了把外面的衣服脫掉就行了。而且淋浴室都是單間，有帘子有門，外面有掛鉤，把衣服掛在外面，在浴室里換好再出來不是很好？如果老媽媽們實在是需要坐著才能夠換衣服，起碼也應該用毛巾遮著蓋著點兒。尤其是，洗手間在更衣室和游泳池之間，整個體育館的人，即使不游泳，也會經過更衣室來使用這個洗手間。這個樣子一絲不掛如入無人之境地走來走去，把自己的隱私毫無保留地獻給穿著衣服的人，對人家也不很禮貌。希望這些老媽媽了解這點才好。

其實，倒是女兒這個年齡的孩子們更有這個意識，游泳淋浴后連泳衣都不換，濕著就把乾衣服套在外面了。其中原因可能因為泳衣幹得快，瘋跑一陣就差不多了。更多的原因可能就是因為換起來麻煩，有暴露自己全身的可能。想起以前在國內學游泳的時候，也沒有體育館的游泳池可用，夏天游泳都是在市內的幾個湖裡。當時公共游泳場的條件也是挺簡陋的，一個大棚子一圍，分成男部女部。那時換泳衣就是靠一條裙子，從腰拉向脖子，估計這些老媽媽們把這個技術徹底失傳了，要不就是把裙子換成毛巾在技術完美程度上造成了極大的困難，索性不用。

說完了別人的笑話，也說說自己的。

一般的體育館，男部女部分別在游泳池的兩邊。這個體育館，男部女部都在同一側，只不過女部在更加外手些。要從女部走向游泳池，要經過男部。第一天去的時候，我進了游泳池想起來沒有拿毛巾，於是到更衣室里去拿。當時就低頭走路，完全忽略了牆上的大字。

大踏步地見門就拐，轉進更衣室，透過玻璃門，看到一位男士，游泳褲拉下一半，露了半個屁股，這才猛然醒悟自己誤闖了白虎堂，趕快車轉身，三步兩步地搶著往外走。忽然覺得那段到門口的路，令人難耐地漫長，就恨自己怎麼沒有火箭的速度？一邊走一邊祈禱，千萬不要碰到人。怕什麼來什麼，在前面的幾步路遠，一位男士從洗手間出來，看了我一眼，沒說什麼，也往通向游泳池的門走去。

我的心裡那個感激啊，心想這位真是好涵養，太難得了！見到我竟然裝看不見。不料，他往前走了兩步，忽然停下腳步，轉過身看著我問，你在這裡幹什麼？

只有「尷尬」這個詞最能形容我當時的情形了，我只好說，我要到女更衣室去的，走錯了。

男人的好奇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仰天哈哈大笑地走到游泳池去了。

我不出聲地罵了一句，走進女更衣室。突然意識到為什麼女更衣室要放在男更衣室的外面，要是一個男的誤入了女更衣室，好像情形要比我的失誤要厲害得多呢。特別是，特別是，要是讓他們看到了一絲不掛的老媽媽們，那，那豈不是更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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