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門口的汽車發動機聲音,太太就知道自己做支行行長的先生回來了。
門開了,義大利大理石地面上早已放好了一雙拖鞋,一雙胖腳伸進了黑色皮拖鞋。拖鞋移到了客廳中的沙發邊,胖胖的身體借著酒力坐進了已經很久沒坐的沙發里。茶几上的咖啡正飄著熱氣。
胖手正想伸向咖啡杯,座機的音樂聲響了。
「哪一位?」
「錢總,我知道你該到家了。剛才在喜來登給你的年畫是「今古齋」的貨,編號是六位數,八字頭。」
「王老闆太客氣了,快過年了,大家一起喝個酒,交交心就可以了,何必破費呢?」
「一點小意思,不過是一張年畫。」
「王老闆,你想拍地的貸款我會替你解決一部分的。不用擔心,支持地方實業符合政策,地方上還要仰仗你王老闆創造GDP呢!」
電話線輸送著讓雙方舒心的感覺,這種舒心就像一個奇妙的媒介把兩個身體中的酒精點著了,熱血在發熱,在循環,在燃燒。
突然,胖子口袋裡的IPHONE響了。
打開手機,一個妖艷的聲音傳來:「死老頭,又在什麼地方鬼混呀?到現在還沒來。」
一個壓低了的聲音在說:「我在忙工作,快完了,一會兒我就過來。」隨後關上了手機。
座機對方的人知趣地說:「錢總,你忙吧,不打擾了,我們找機會再敘。」
掛上電話后,胖子給樓上的卧室撥了個電話:「老婆,茶几上的那幅字畫,你明天拿到老地方「今古齋」去,退給店老闆,六位數,八字頭。」
樓上的人說:「上次你讓我去退字畫。進了店,我還真不好意思開口。沒想到東西攤開后,店老闆對我象菩薩一樣好。退東西,他還高興,他開店圖啥呀?」
「該賺的錢,買畫的人已經另外給他了。畫退給了他,還會有別人去買,還會有別人另外給他錢的。畫還在,口袋裡的錢一次次地多出來,為什麼不高興?」
「怪不得店裡冷冷清清的,白天生意很少。」樓上的人說。
「我還有事要忙,別等我了。」
門外,汽車發動后離去。
門內,一雙拖鞋孤零零地躺在那裡。黑色的皮拖鞋,黑色的大理石,黑色的夜幕。
在黑色夜幕下的另一個門廳里,一雙相同尺寸的拖鞋剛剛放到了大理石的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