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圳發生了多起兒童綁架案,其中至少兩名兒童被撕票后。已有學生家長把寶馬車、別墅換成普通商品房和轎車,免得被綁匪盯上。國人終於開始懂得:和活生生的生命相比,炫耀財富是如此微不足道。為了得到別人的羨慕而必須支付自己平靜的生活,是多麼得不償失。
製造商人花了一個很小的本錢製造了一個看得見的東西,再花一個大本錢製造了一個看不見的東西,看的見得東西就是這個商品的使用價值,看不見的東西就是這個商品可帶來的心理滿足,前者是實實在在做出來的,後者是靠廣告吹出來的。看的見和看不見的東西合在一起,用一個高得出奇的價格賣出去。這是一件已經大肆炫耀過了東西,再高的價格也無所謂,因為買者想買的就是這兩個字:「炫耀」。這東西可以是一棟豪宅,可以是一輛名車,可以一隻拎包,也可以是一隻抽水馬桶,甚至可以是一堆狗屎,如果狗屎能鍍上可炫耀的光芒的話。
想炫耀者,其實是想要一條線,一條把自己和大部分人區分開來的線。
世界上有些事相當奇怪,吃政治飯的人,總希望把自己劃在大部分人中,吃經濟飯的人,卻喜歡把自己劃在少數人中。毛澤東為他自己劃過兩次線,第一次用「為窮人謀利益,推翻三座大山」把自己劃在大部分人中,第二次用「反對資本主義復辟」又把自己劃在大部分人中。於是,他的所有敵人都成為少數。現在的問題複雜了,因為現在在中國經濟已經變成了最大的政治。要劃清楚難了!是生產力重要?還是生產關係重要?是出錢人代表生產力?還是出力者代表生產力?這又回到了一個古老的命題。
扯得太遠了,還是回到對炫耀者的分析上。和普通人的區分,並不都要靠錢去完成的。愛因斯坦用他的相對論劃出了自己的地位,比爾-蓋茨用視窗劃出了自己的地位,鄧小平用「白貓黑貓論」劃出了自己的地位,溫家寶用一句「我來晚了」也劃出了自己的地位。即便是商人,不用炫耀,也能劃出自己的地位,他們的名號就是一個品牌,沒有必要借別的名號來抬高自己。
但大部分的金錢都是沒有名號的,都是一樣的顏色,一樣的紙。為了要比出錢的不同,錢的多少,必須要藉助可炫耀的東西來炫耀。炫耀者需要一把尺,可以讓自己看出別人比自己低,可以讓別人看出自己比他們高。金錢不是最終的目的,快樂才是目的,僅僅從金錢中得到快樂有限,都希望通過炫耀來增加這種快樂,都希望通過別人的羨慕來延伸這種快樂。
但是深圳的撕票案,讓「炫富」夢破滅。「炫富」非但不能帶來快樂,甚至帶來了危險。「炫富」和「仇富」都是綁架這個社會的綁匪。
在深圳被撕票的兒童最無辜,他們沒有選擇,炫富的不是他們,仇富的也不是他們。他們是這個社會的犧牲品,這個社會病了,得的是「奢侈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