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可親

《中國湖》連載上部(6章上)

作者:十里荷  於 2024-3-2 23:38 發表於 最熱鬧的華人社交網路--貝殼村

通用分類:原創文學

《中國湖》是一部50萬字上、下部長篇移民小說,榮獲2020年海外華文著述獎小說類第一名。題目成因:因華裔移民聚居在加拿大一個虛擬城市的虛擬角落,此地被稱作「China Lake」,即中國湖。故事以平鋪式的、村落式的畫卷,通過幾個家庭、三代人、近20年的雨雪風霜,展現中產華裔移民群體的整體生存狀態。此書在Amazon世界各地網站上架。搜索詞「Dudu China Lake」。歡迎關注「杜杜天下」公眾號。

福克斯大道本來是條老街,短短兩三公里,不起眼兒地綿延在靜湖區南部的零星住宅區里,向北延伸到靜湖一帶就被密匝匝的樹林阻斷,如女孩營養不良的辮子,軟毛毛地分了杈,再也長不動。自從靜湖區大興土木以來,樹林剃頭推子推過一樣,再擋不住辮子的長勢,這女孩突然就進入了青春期,來不及梳理,辮子就又長又粗地發展起來。拉木材的卡車川流不息,大地平平地鋪開,房子積木一樣蓋起來,福克斯漸漸地就成了靜湖區最寬最長的街道。街道兩側都是開闊地。一側地勢上行,是正在大興土木的新開發區,房子們因為坐落在坡地上,都是正面兩層背面三層的房屋,地下室便不再是地下室,有進出方便的大門朝後開著,對著遠遠的福克斯大街。這一帶,蒙壇公司設計的房屋大多寬大時尚,面對福克斯大街的最後這個底層是整面牆的玻璃,陽光曬進來如身處戶外一樣溫暖。與福克斯隔著的一片空地,現在堆放著礫石瓦塊和廢棄的木料,工程完畢之後會鋪上連片的草皮,房子和馬路之間就有了一長溜綠化帶,車輛的喧囂被草色隔離,不會太喧嘩。從福克斯大道分出來的幾條道路正在施工,分別穿進這批新開發的住宅區,旭蓉蓉和梁星的新房子散布其中,秦封雨和小唐的那片新區相對舊一些,再往東幾條街也就到了。

旭蓉蓉的房子和梁星的房子幾乎是同時動工的,巨大的鏟土機張著大嘴啃著地下的土礫石塊,大坑小坑迅速地星羅密布。短短几天,房屋地基的模樣就眉目分明起來。旭蓉蓉敦促著賈易生抽空就過來看看房子的進展情況。說看也不過是觀望一下,外行看不出長短,只能彙報今天的土坑從圓的變成方的了,明天土坑裡灌注了水泥,後天木頭支架已經造起來,諸如此類。旭蓉蓉終究是不放心,給賈易生打電話安頓了丫丫,丟下本來應該加班的測試,下班就徑直往靜湖新區駛去,心裡像揣著一個活蹦亂跳的小兔子。

下午收到大威哥的郵件,來來往往幾個郵件通完,鬼使神差地答應了見面。看著測試儀上閃爍的數字,她的眼前全是大威哥模糊的模樣,好像一個繪圖板,她要時而加高那隻鼻子,時而又要加長那對眉毛,可是改來改去,仍然改不對。人的忘性怎麼這樣大?三年不見,連模樣也想不清楚了。哎!這個鬼數字怎麼老是錯?薩瓦里是怎麼搞的,為什麼不能獨立解決這個問題?一天不問十個問題就下不了班,他的那份工資應該讓我來掙才公平。算了,還是讓威廉省省心吧,這個錯誤看來還是出在B組唐納德做的程序那部分,明天得去跟他討論一下。這身衣服去見大威哥太隨便了吧?藍色牛仔褲,天藍色絨線開襟薄毛衣,唉,就這樣吧!這本來就是自己的日常裝扮,咱又不是梁星那種要樣兒的人,自然就好,不是去搞對象。想到這兒,旭蓉蓉的血液突然飛跑起來,素白的臉頰也就粉紅艷麗了。絕沒有舊情複發的意思,絕沒有!她給自己打著預防針,心情卻並不坦然。這是去傾聽他的婚姻不幸,給他友情支持,別的什麼都沒有。她反覆叮嚀自己。

下班出發前,旭蓉蓉還是溜進廁所洗了把臉,清水一過,那層計算機前辛苦了一天的倦容就洗去了大半。除了白眼仁兒里有幾根淡淡的血絲,白凈的肌膚還是足夠清爽姣好。她滿意地對自己笑笑,又想起那面土耳其小鏡子和大威哥的話來:「微笑的時候,心情放鬆了,一切不快都會過去。」

建築公司的施工現場因為安全問題通常都是禁止百姓參觀的,下班之後當然沒有人可以阻攔你,但據說如果按原則辦事,進入這種鋼釘水泥原木裸露的在建房屋,應該戴安全帽穿防釘鞋,否則被人舉報是要被罰款的。你是不是房主在這些建築工地上無關緊要,這是一個守規矩的社會,一切按規矩辦事。圖紙交到建築公司手裡,建築工人對房子負責,不需要和你房主打交道。但這些年,精明細心的華人群體掌握了一些規律,經常去看在建房屋的,總能發現或多或少粗心大意甚至偷工減料的問題,比如窗戶比圖紙尺寸窄了兩寸,橫樑有一根比標準細了等等,發現問題自然不會聽之任之,都是用自己的血汗錢購的房屋,跟售房公司交涉,大多都可以得到及時的改正和修補,這就減少了房子造好以後生米煮成熟飯的苦惱。一傳十,十傳百,買了新房的人少有不去監工的,中國人喜歡買大房,還特別喜歡雞蛋裡挑骨頭的名聲也就不脛而走,建築公司為了防止麻煩,也就加倍用心,盡量不出錯少出錯。

旭蓉蓉遠遠看到自己的房子,嚇了一跳。短短一周,地基建好,整個房屋的大框架已經支了起來,遠看像一幅線條粗曠的鉛筆畫。新鮮的木支架毛乎乎的小樹林一樣立著,她伸手摸摸這根,再摸摸那根,繞過這根,又繞過那根,心裡想著圖紙上的布局,估計這間是起居室,這兒應該是廚房,這個小隔斷是廁所和洗衣房。她小心地盯著地下,生怕不小心踩了釘子。千小心萬小心,還是沒躲過,木樁上的釘子勾住褲子時,她正從洗衣房的位置往外走,只聽撕拉一聲,腿就不敢動了。扭身,天,屁股側面被一根木頭上的長釘勾住,一個巨大的三角口子裂開,這才感到隱隱的痛了。剝開三角口,血正緩慢地從傷口滲出來,那塊白肉就格外艷麗地醒目起來。這可怎麼辦?她剝開三角口使勁用手按住傷口止血,一邊一瘸一拐地往外走。還沒走出毛坯房子,就看到一輛賓士跑車停在自己車旁,下車的人穿著一件米色風衣,朝自己揮了揮手,那形象很有些舞台效果,看不清是男是女。

「你也來看房?」那人大聲問著。旭蓉蓉這才認出來,是黎群。她尷尬地捂著屁股,因為手要往後方伸出,身體略微傾斜著,走起路來像個小腳老太太。黎群就笑起來,露出一口白牙,本來就細皮嫩肉的面孔,女人一樣面若盛開的桃花了:「你這是怎麼了?」他盯著旭蓉蓉捂著的屁股,笑的越發放肆了。

旭蓉蓉臊的滿臉通紅,嘟囔說:「你怎麼這麼幸災樂禍?颳了一個口子唄,哪兒那麼好笑!」

「來,我車裡有急救包,幫你貼一下吧。」黎群仍然笑著,人已經鑽進車子,從副駕駛面前的抽屜里拿出一個紅色的急救包來。旭蓉蓉想起來,自己的車裡好像也放著一個,難得用,都不記得了。這時也不多說,去黎群手裡拿急救包,說:「我自己弄。」

黎群卻抽回急救包,又笑,笑的很媚:「你自己夠得著那兒嗎?還是我幫你貼吧。」

旭蓉蓉懷疑地盯著黎群看了兩秒鐘,那張臉真是帥,不對,是美,瞧那一彎眉毛,修剪的像條有稜角的柳葉,眼睛是不是化過妝啊,要命,這樣的臉蛋兒頂在一個大男人身上,多麼荒唐?她收回注視,確定黎群沒有猥褻調戲的意思,才說:「就算你誠心誠意,我也不能讓你幫啊,這算什麼?快給我,我瞎著貼上就算了。」

黎群停頓了一下才把急救包遞過去,臉上突然有了一絲不安的神色。他轉過身,背對旭蓉蓉說:「你呀!就是太要強!算了,你就躲在兩個車之間處理這個問題吧。你應該把褲子脫了貼傷口。看見小方塊的一次性酒精包了嗎?對,用它清理一下傷口四周。看到那大方片的創可貼沒有?對,用它來貼傷口。貼好了?你看,我還有一團白色醫用膠布,你用那把小剪刀剪下一塊,從裡面把褲子的破口貼住,好了嗎?這樣你就可以舒舒服服駕車回家換衣服了。對了,你穿這件牛仔褲很好看啊,腿顯得很細很直。這件牛仔褲可惜了,如果破口在前面,乾脆剪了做乞丐服,還能穿,這下毀了,屁股破了,就只好丟了。」黎群羅里羅嗦地叮囑著,又自言自語地笑。

旭蓉蓉還真是按照黎群的指示,一步步地處理了傷口和褲子,心想,謝天謝地,不然,一會兒怎麼去見大威哥?心下感激黎群。黎群的婆婆媽媽細緻周到也令她驚奇,她想起上次排隊買房子自己胃痛,黎群那問長問短關心的神態,對這個矯揉造作自以為是的男人突然有了很深的好感。她系著褲子,說:「黎群,你怎麼不在你舞蹈學校教課,跑到這裡來了?」

「學校有人招呼。我也是來看房子啊,你看我的房子在那兒!對,就是那座,對著福克斯大道的。我剛才看到你的車轉過來,就過來跟你打個招呼!多虧我來了吧?不然你怎麼開車?血赤糊拉的坐下會把車座都弄髒的。」黎群笑嘻嘻地說,眉毛一挑一挑。

「所以要謝謝你呀!你的房子怎麼樣,比我這個蓋的還快啊!」旭蓉蓉強迫自己把目光從黎群臉上移開,她簡直受不了那張臉的表情,可是這張臉卻顯然有著一種無法抗拒的吸引力,令你不忍心不去注視。她遠遠地順著黎群指的方向,看到的也是幾座毛木頭搭起的房屋框架。旭蓉蓉和黎群兩家房子中間隔著兩條街的空地,零星的房屋都剛剛開始修建,視野相對開闊,現在從旭蓉蓉家可以直接看到福克斯大道。小區建成之後,從旭蓉蓉家到黎群家,恐怕要七繞八繞經過好幾條街。

「謝啥呢,想幫你忙都不讓幫。真把我當個大男人,好像我要吃你豆腐似的。」黎群說這話的時候,半是責備半是撒嬌,嗲嗲地。

旭蓉蓉忍不住又去看那張極致的臉,心裡膩膩歪歪的,她終於脫口而出:「難道你不是大男人?真是!黎群,你今天有表演嗎?是不是化過妝?」

黎群就格格格地笑起來,說:「啊,你終於注意到我的變化了?」說著這話,她竟臉紅起來。他扭搭著走到旭蓉蓉面前,說:「蓉蓉你看。」他把臉蛋湊到旭蓉蓉面前,問:「你看我的皮膚是不是比以前細嫩多了?」

旭蓉蓉輕輕朝後仰身躲著,這人,也不注意影響,這樣把臉往女人跟前湊,像話嗎?「啊,是細啊,比女人皮膚都好,不過你以前的皮膚我也沒注意過,沒有對比,不好講啊!」

丫丫雖然在黎群的舞蹈學校學了幾年舞蹈,但近距離和黎群接觸是上次排隊,搞藝術的人神經兮兮的也正常,可這樣行事也太極品了吧?黎群好像沒有意識到旭蓉蓉的躲避,徑直把嘴巴湊到她耳朵邊說:「我告訴你一個秘密,我想聽聽你的想法。」

旭蓉蓉很吃驚,她的頭仍然下意識地躲避著他,眼睛大睜著,很期待這個怪人要跟自己說什麼秘密。

「算了!其實,也沒有什麼。」黎群突然改了主意,悠悠地說,聲調一下子失去了剛才的興奮和勇氣:「就是,就是我改名字了,以後中文名字叫黎群群,英文名字從麥克改成米歇爾了。」

旭蓉蓉使勁眨著眼睛,說:「你,為什麼要改名字?這,這不都改成女人名字了?」

黎群就極其嬌媚地笑了,說:「蓉蓉,你不覺得我更合適做個女人嗎?以後,我們一定會成為好鄰居,更會成為好姐妹的!」他說著,已經轉身走回駕座邊,旭蓉蓉這才看見,這件米色風衣是中間有掐腰的女式風衣,他腳上的半高跟皮鞋也是女式的尖頭方口皮鞋,他的頭髮長了,在腦後鬆鬆的挽著馬尾巴,這個背影完全是個窈窕淑女。

旭蓉蓉張著嘴巴看著黎群的車突地啟動,捲起一層灰土,漸漸地消失在通往福克斯的馬路上,才回過神來。「好姐妹?!」她嘟囔著,鑽進自己的車子,這世界亂套了。

 

旭蓉蓉走進星八達的時候,大威哥已經坐在角落的二人桌旁了。人很多,幾乎座無虛席,很多人捧著電腦,不知道是星八達的Wi-Fi服務吸引了群眾的咖啡欲,還是人們的咖啡欲刺激了大家的網路熱情。大威哥手裡也擺弄著手機,沒有注意旭蓉蓉的到來。旭蓉蓉輕輕拉開座椅,坐在他對面,他才抬起頭來。

「你來了?」大威哥威猛的身材仍然是壯碩的,寸頭和從前一樣在頭頂畫了圈,坐的低,頭頂心頭髮稀少的地方一覽無餘,他的濃眉大眼卻似乎不如從前又濃又大了,燈光昏暗,他的臉顯得柔和,笑容很親切,一口白牙閃著熱情的光輝。

旭蓉蓉的心顫抖著,她想起他壯碩的擁抱和並不壯碩的武器,臉燒了起來。

 

「你笑話我嗎?別讓我自卑!」第一次暴露,大威哥就是這麼說的,她忘不了他眼神里的膽怯和自卑。誰能想象這樣高大健碩的人會因為這個而自卑?她納悶兒,上帝為什麼做這樣不配套的安排?大威哥的身材幾乎是賈易生的兩倍,可傢具遠沒有賈易生的像樣子,這多少令旭蓉蓉感到驚奇。

「怎麼會呢,你待我這麼好!」旭蓉蓉的善良讓她忽略這個差距,這方面她本來就不是個敏感的人,也沒有高要求,大威哥的溫存足以彌補他的弱點,她看得到那付結實的身體里藏著一顆溫柔的心,在那些求學的艱苦日子裡,她需要的是精神上的支持和時間上的陪伴,即使他沒長傢具,旭蓉蓉仍然會喜歡和他在一起。

 

「你好嗎?你看起來還不錯!」旭蓉蓉微笑著說,心的震顫略微平復了一些,都是成年人,別走神兒,她叮囑自己。

「你喝什麼,我去給你買。」大威哥已經站起身來,那個二人角落一下子就滿了起來,他的高大仍如從前。

「櫻桃味兒的法布其諾吧。」旭蓉蓉沒有推讓。

等待的時候,旭蓉蓉遠遠地打量著人群中的大威哥,即使在金髮碧眼身材高大的西方世界,他健美的身材也足夠挺拔出眾,那根脊柱像是一根不會彎曲的金屬柱子。他衣著隨意,土色帆布褲,白色翻領T恤衫,領子有點兒舊,泛著發黃的白。

坐回面前時,大威哥微笑著,他說:「謝謝你發郵件給我。難為你還記著我。是誰跟你說了我的事兒?」

「誰告訴我的重要嗎?到底怎麼回事兒?當然了,如果你不願意說,就別說。我只是希望你心情好起來。」旭蓉蓉說。

「你真想知道?」

「你說呢?」

「離了。那個小騷逼偷人,不被洋人操操,逼癢。我給她自由。」大威哥憤憤地說。旭蓉蓉對這樣直白的語言很不適應,眼睛不知道該往哪裡放。

「我忍了一年多。後來偷到家裡來了,才把我惹火了。我沒成心傷她,本來就是揮著刀子嚇嚇他們,結果她一揮手,就和刀子撞車了。就那麼回事兒。我還真沒覺得心情不好,蓉蓉,離了省心!那樣的日子我早就不想過了。」大威哥說完聳了聳肩膀,一付無所謂的樣子。旭蓉蓉卻看到那對大眼背後有一層暗淡的失落。

「那你打算怎麼辦?」

「沒打算,走一步算一步吧。警察也不會老盯著我,家暴這種事兒,只要我不去傷她,警察要把我怎樣?上半年學習班就結束了,裝我也能裝著考及格。哈哈。她是嚇著了,以為我要殺她,才報了911。蓉蓉,你說我會殺人嗎?我就是有賊心,也沒有賊膽啊!她也不準備上法庭告我傷害罪,對她有什麼好處?哼,欺人太甚!那鬼佬光著屁股跑了,晃著個大雞巴,以為咱中國人好欺負呢,媽的! 給他點兒顏色看看,他就知道咱中國人雞巴小也照樣可以是爺!火了就砍了他狗日的!」

旭蓉蓉忽略著大威哥的粗言穢語,她幾乎忘了大威哥一貫是大大咧咧的,從不注意文明用語。當年,就這點兒放肆,也是吸引她的一大魅力呢,周圍的人都是文縐縐的,聽大威哥講話很另類也很過癮。現在聽著,有種久違、陌生又不堪入耳的驚慌。

「大威,你可千萬不要胡來,會毀了自己的!這事兒,遇誰身上都氣不過,我理解。真看不出徐美美會偷人,她一直愛你愛的那麼火熱。前年同學聚會看把你看的那個緊,連句話都不讓你和女同學說。」

「對不起,蓉蓉,那次聚會不想讓你心裡難受,才躲著你。這些年過來,說老實話,你是我見過的最好的女人。」大威哥的手伸出來搭在旭蓉蓉手上,捏了捏。

「快別!」旭蓉蓉抽了手,低頭說:「我也記著你的好。不過,都過去了。」

「丫丫都很大了吧?你還這麼羞?以前……」

旭蓉蓉趕緊打斷,說:「大威,那你的工作受影響沒有?」          

「能不受影響嗎?這段時間老請病假,還得上那個家暴學習班。不過,我幹了十來年,公司雖然不景氣,今年還不至於大裁員。高科技公司一波波裁員裁了十幾年了,咱們不都存活下來了?走一步算一步吧,蓉蓉,人生就是他媽的這麼回事兒,沒什麼大意思。」大威哥一仰頭就把手裡的咖啡咕咚咕咚幾口喝凈了。

旭蓉蓉笑了起來,眼睛眯得很彎,那白凈的臉上,像濃濃地畫了一道黑色的月牙兒:「沒見過你這樣喝咖啡的,不怕燙著?跟沙漠里的人見了白開水似的。」

大威哥盯著旭蓉蓉看了一會兒,說:「你真好看!純粹的美,毫無做作。」他的手就又伸了過去,握住旭蓉蓉握著咖啡杯的手。

旭蓉蓉掙扎著想拔出手來,發現無法成功,也就瀉了氣。眼睛直盯盯地看著大威哥說:「別鬧,大威。你聽話!」說著,臉就沉了下來,嘟囔著嘴,像個受氣的小孩兒。

大威鬆了手,把頭往前伸著,低聲說:「你這麼逗我,我怎麼受得了?」

「我哪裡逗你了?」旭蓉蓉無辜地說,那神情越發像孩子一樣可愛起來。

「你每個表情都是在逗我,還抵賴!我們去車裡,好嗎?我不想在這裡了。」大威哥急急地說。


杜杜海內外平面紙媒發表作品三百餘萬字。為「加華僑報」渥京週末」「星星生活等加拿大華文紙媒撰寫杜杜之窗」「杜杜閒話等文學專欄十餘載。小說、詩歌、散文屢獲美、中、加文學獎,多次獲得金獎。作品被收入十餘部作家文集。已出版散文集《大路朝天》《杜杜在天涯》、詩集《上帝之棋》《一葉書簽》《玻璃牆裡的四季歌》、短篇小說集《青草地》《玫紅色的艾瑪》、微小說集《瑪格麗塔》、中長篇小說集《不吃土豆的日子》、古典詩詞集《草色入簾青》、英文詩集《When a poem speaks 》、長篇小說上下部《中國湖》等十餘部個人著作。《中國湖》榮獲2020年海外華文著述獎文藝創作類小說獎第一名。杜杜著書在Amazon世界各地國際網站上架發行。搜索詞:Dudu Anthology Zhanqing Du。杜杜是中國魯迅文學院35期學員,加拿大華裔作協、加中筆會、海外華文女作協、北美作協等會會員。以文字為舟,遊歷生活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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