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親生於1933年,在她24 歲時,母親生我。在我48 歲時,母親走了!
那是2005年9月4 日上午11點30分我拉一車烈酒從加拿大去紐約市,我那天心情特低落,因為家人不久前才通知,
我母親在北京病危,我是美國公民,我立刻讓妻子把我的護照快遞舊金山,...當時加拿大當地晴空萬里,
在11點50分突然陰雲密布,11點59分突然下大雨了,我心一痛,不好了!母親走了!母子連心啊!母親沒有等我!
毛頭說,母親最後不想我,否則她會挺到最後,同我見一面的。我不顧危險就把卡車停在高速公路的邊上大哭,果然
我小弟的同學張弘來電,她打電話告訴我:「慈母於北京時間2005年9月4日午夜,也就是美東中午12點辭世!!」
母親生我時,母親即高興又悲傷,高興的是,我是那天50個嬰兒中最漂亮的男孩,一位臨床老奶奶探兒媳,老奶奶對我母親說:「你兒子將來可以當將軍。」母親悲傷的是沒有家人來探望她,爺爺奶奶很早就病故,父親都不知道自己的生日!(他僅知道是1928年)
母親在九族中都是最有才華的,最有威望的,只要在九族中提起三姑,三姨,三姐,三妹,無人不曉,家族中有任何糾紛,母親一去,就會讓一切風平浪靜!母親無私,她從不為自己著想,母親一生不喝酒,不吸煙,不會打牌,不會打麻將,母親沒有任何奢好,母親從不戴任何手飾,母親唯一的樂趣就是打電話,母親的朋友遍天下,我還保留許多封來自河北,安徽小保姆的來信,母親義務幫她們找工作,又幫她們找對象,母親是法律本科畢業,任何窮人有事相求,母親一定路見不平,出手相助!母親來美國探親幾次,我在美國的朋友僅見過母親一次,他說:
「你母親真厲害,同樣的話,從你母親嘴裡講出來,味道就不一樣,令人回味!」
所以一位道家的朋友說: " 你母親明朝就是明太祖的皇后!」
母親也屬雞,她就像老母雞一樣護著自己的孩子,母親從不打,從不罵孩子。
我的父親卻有壞脾氣,常打罵不好好讀書的兩位弟弟,我記得那是1970 年我13歲,我的父親從清風店的341團團長
調到定縣(現在叫定州市)任114 師副參謀長,我們家住在縣武裝部的院里,屋前有菜地,我養了兩隻小白兔,
有一天早晨,母親很早去上班,母親是縣文化用品廠黨支部書記,母親很忙,經常早出晚歸,(母親在清風店就認識了一位老奶奶,她丈夫姓郭,她有六個兒子,郭來河,郭六 河,她們住在清風店的北楊村,我們就叫她郭姥,
那位道家哥們說:「她就是郭子興的妻子張氏!」母親特孝敬郭姥,我們搬到北京也常讓她來京常住,郭姥也把母親當自己的閨女!真可謂無巧不成書!)
父親上班前還叮囑我要督促弟弟好好做作業,父親走後,我突然想起來兔子該餵了,我就到外面喂兔子,突然我看見父親返回家取東西,父親那天也可能碰上不順心的事,他看見我在屋外喂兔子,誤認為我在欺騙他,他不分青紅皂白
就把我痛打一頓,那是我這一生唯一的一次挨父母親打!當時郭姥來勸他都不讓,父親走後,我特別傷心,在兩位弟弟面前挨打,我特心痛,兩位弟弟都過來安慰我:「大哥,你別哭了,我們什麼都沒看見!」
我說:「你們不要同媽媽講這事!」這事深深地傷了我的心。
我1975 年4 月自願去延安插隊也是願意遠離父親,那次也是我第一次傷了母親的心,1974 年底高中剛畢業,北京軍區招兵辦到學校找我談話,要我入伍,我為了去延安,先斬後奏,先拒絕了部隊的好意,後來才告訴母親,
母親特別傷心,母親擔心我的戶口遷出北京,可能永遠也回不了北京!
我仍記得那天晚上,母親一夜未眠,她在連夜給我織一條毛褲...天快亮了,母親還未睡,在燈下又給我寫了長長的一封信,長達20 頁,千叮嚀,萬囑咐,每一件小事都先想到,...唯一讓母親不解的是我從小立志要當將軍。
在上火車前母親還問我這事,我回答:「媽媽,你放心,將來我要農村包圍城市,我一定會打回北京的!」
我後來給母親寫信,從來都是寫母親的名字,母親回信卻是把老爸放上:爸爸,媽媽。
後來母親把信封都給我寫好:寫在上面的:爸爸媽媽收!
(其實我並不是因他打我而恨他,而是他竟然敢打慈母,那是我心中永遠的痛,在我8 歲時,我上
小學一年級,我回家打不開門,我爬上窗子看見了讓我終生難忘的一幕:父親揪著母親的頭髮在打母親!
我氣憤地跑到門前用拳頭砸門:母親開的門,他們裝得好像什麼都未發生似的。)
對母親最大的打擊是發現父親有外遇,母親在王淑華阿姨那裡痛哭一場(在母親走後王阿姨才告訴我)。
人如果有來世的話,我願用我來世一生的幸福去換母親來世的痛苦! 我願意再去六道輪迴,
我願意去下地獄,去承受萬般罪,換世間一個男子漢去真心愛我的母親,疼我的母親,讓我母親來世能幸福一生!
我願來世還作母親的長子,我發誓:我來世一定不再出國,就安心在國內當一個農民或工人,當一個大孝子,伺候母親一輩子。白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我願:萬年修得母子緣!
我願再修一萬年,吃一萬年的苦,修得來世,能再見母親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