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愛武值得一救嗎？

解濱

孫愛武博士的事情在網上炒得沸沸揚揚。 一個美國大學畢業的博士，流落在中國街頭，風裡來雨里去，與小攤販、流浪漢、騙子為鄰，任人偷搶宰割，神志也可能有些失常。 依他這麼個處境，現在已經不是幫不幫他找工作的問題了，而是要不要去救他性命的問題了。 如果事情就這樣毫無進展地發展下去，寒冷的冬天中，他暴斃街頭已是可以預料的了。 中國雖然已經很富了，但照樣「路有凍死骨」。 美國的博士也未必會倖免。 既然到現在救他的事情還沒有核實下來，那就自有不救的道理。 就是去救，由誰去救？ 怎麼個救法？  這些問題都還沒有答案。

本文只討論救還是不救的問題。

說實在的，孫愛武那傢伙也真夠嗆。 在美國混了這麼多年，生了3個孩子，居然連養家糊口的能力都沒有，整個就是一個神經兮兮的傻瓜蛋。 讀完博士，要是有一點真本事，怎麼也搞個助教什麼的乾乾，不至於這麼寒酸。 好在他做博士后也還有點收入，但他卻不會理財，千金散盡不復來。 這樣一個書獃子、大傻子怎能搞科研？ 中國的人際關係如此複雜，就算是有人雇他，他今後能生存下來嗎？ 何況，中國街頭擺攤、流浪的窮苦人千千萬，他讀了個博士就該救他嗎？

再說，中國如今也不缺人才了。 尤其像他這種基礎學科，人才早已堆積如山，往外面推還推不出去呢。 招他進來不是巨大的浪費又是什麼？ 大鍋飯的年代早已過去，如今是一個羅卜一個坑，招個只能做基礎科學的進來，以後甩都甩不掉，這種賠本買賣誰要去做。

還有，他不過是在《科學》雜誌上有那麼一兩篇文章而已，別的論文也沒有什麼驚天動地的偉大發現。 土鱉們發表的論文數目比他多了去了，海龜們早已失去魅力，犯得著大動干戈去搶救他嗎？

最後，即便有人想救他，也不好救。 他一開口就要3萬、5萬的。 如今大家都被騙怕了，所以都採用實用哲學，不見兔子不撒鷹。 你是騾子是馬，先要拉出來溜溜才行， 誰敢那麼大方一下子就給他那麼多錢？

我琢磨著，以上就是至今孫愛武還沒有得救的理由。沒人公開說這些話，但中國的事情有幾樣是公開的？

但我要說該救孫愛武也有4大理由。

不錯，孫愛武那傢伙是很傻，而且傻得不那麼可愛。 不要說他不會理財，眼下他就連起碼的生活能力都沒有。 別說他不會搞人際關係，他可能還患有點精神病什麼的。 就算這些全都是真，那又能成為不救他的理由嗎？ 難道大傻瓜就不該救了嗎？ 難道精神病就不該救？ 按照今天的標準，中國歷史上傻瓜多了去了。 花木蘭、屈原、岳飛、文天祥、秋瑾、趙一曼、楊靖宇、雷鋒、董存瑞、黃繼光、焦裕祿不都是徹頭徹尾的大傻瓜嗎。 怎麼樣，把他們統統掃進歷史的垃圾堆，如何？ 他們會搞任何人際關係嗎？ 都不會。 但靠搞人際關係能推翻滿清，打敗日寇，結束國民黨的統治，造出原子彈、導彈、衛星嗎？ 不錯，中國街頭的流浪漢成千上萬。 我要問，他們都有孫愛武那個硬碰硬的博士頭銜嗎？ 如果都有，那都該去救。 沒有，那就要先救孫愛武。 你別跟我來人人平等那一套。 這不是泰坦尼克。 在泰坦尼克上，先要救婦女和孩子 。 在北京街頭上就要先救博士。

中國真的不缺人才嗎？ 我不知道。 但請問這個世界有任何一國的政府說自己國家不缺人才嗎？  美國敢說不缺人才嗎？ 日本、德國、加拿大，任何一個工業國家敢說自己不缺乏人才嗎？  既然那些發達國家都缺乏人才，發展中的中國有什麼理由說不缺乏人才？

要問中國的博士太多了嗎，也許確實是太多了。 但恕我說一句不合時宜的話，國內最近幾年培養的博士，就和國內大街上賤賣的雞肉、牛肉一樣，水分太多，其真實水準能否趕上美國的碩士都令人懷疑。 中國不缺少博士，卻不等於中國不缺少人才，尤其是像孫愛武這樣有真才實學的人才。 不錯，他孫愛武的論文數可能還不如中國一個碩士的論文多。 但他沒有濫造一篇垃圾論文，更沒有抄襲過半篇別人的結果。 什麼叫人才？ 這就是貨真價實，沒有絲毫水分的人才。

最後，孫博士確實開價不低。 So what!  他要看病！ 中國的博士碩士開價普遍不高，是因為人才過剩嗎？ 不是，而是因為中國有太多的博士碩士拿不出真東西，所以價格就一貶再貶。 他們怎麼能和沒有半點水分的孫博士相比？ 你可以不雇他，但不可以賤買他。 做人你甚至可以不穿內衣，但你不能不講原則。 他孫博士確實有點傲，但他和那些抄功一流，見了博導就會脫褲子的所謂博士們能相提並論嗎？  

如果你覺得以上這些理由還不夠的話，那我就再加兩條。

我們中國不是在全世界到處建立孔子學院嗎？  假如孔子仍然活在世上，這個問題拿到孔子面前去請他裁判，你說他會怎麼判？  你會說，孔子他是聖人，賢人，但不是官人。 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不能拿他的話當真。 那好，就假設現在還是唐太宗、宋高宗、康熙、乾隆時代吧。 假如有某位大臣奏稟皇上，有一進士流落街頭，狀況堪憂。 你說這皇上會怎麼批？

我們諾大的一個歷史悠久的國家，連個流落街頭的進士都不去過問一下，還有什麼臭臉去紀念孔子？ 還有什麼臭嘴去妄談《論語》？ 還有什麼臭資格去弘揚中華文化？

我再問一個問題，江青該是個大壞蛋吧。 即便那麼一個大壞蛋，還知道上書毛澤東請求搶救陳景潤。  搶救孫博士，恐怕還用不著那麼大動干戈吧。 把他送進一個醫院好好檢查一下，他要是有精神病就給他治，然後給他送上一筆錢去養家糊口，免得他流浪街頭，其他事情從長計議。 這點事情一個耗費幾十億巨款辦60慶典的國家該可以做到吧。

知府大人，總督大人，宰相大人，孫愛武這件案子的正反兩個方面的意見都稟報給您了。 救他還是不要救他，您就看著辦吧。 他孫愛武暴斃街頭的那一天，應該就是您官大人烏紗帽落地的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