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要不要報道胡錦濤參觀胡耀邦故居一事上,高層內部確實存在不同聲音,最高層對此也並未明示聖意,所以官媒對此多做迴避。亦因此故,有人說胡錦濤去瞻仰胡耀邦故居是受習近平委託,這個說法也不能成立。此舉只能說明,胡錦濤因為離開最高領導崗位,已無太多政治顧忌,而中共因為意識形態等原因,還沒能打開歷史心結、放下政治包袱。
事實上,胡錦濤選擇在胡耀邦逝世25周年之前祭奠胡耀邦,和溫家寶在2010年、2012年4月在《人民日報》和《求實》雜誌撰文回憶胡耀邦一樣,都有非常明顯的個人色彩,都是以個人身份進行。
但是,對政治人物而言,即便是以個人身份,也能折射出一定政治含義。胡溫二人先後向胡耀邦致奠,和兩人在「薄熙來事件」發生前和重慶保持距離並對薄熙來先後發出公開警告(溫在接見香港左派代表吳建民時借批封建殘餘和文革遺毒警告薄,胡在建黨九十周年講話中又搬出兩大歷史決議警告薄)都折射了胡溫高度相似的價值觀和個人情感。
只是於胡溫任內期間,在「集體總統制」框架下,胡錦濤作為權力受限的黨的一把手,不便明言,而溫家寶作為排行第三的總理,做事說話會有更大迴旋餘地。胡錦濤在當時不明言其志是明智之舉。可以想象,以溫家寶當時受到黨內左派的擠兌和壓力,如果由時任黨的一把手胡錦濤做出同樣動作,會在政治上產生多大震動和多麼激烈的爭論。
胡溫任內被迫「貌離神合」還反映了中共的一個弊病,就是「左」的觀念依舊根深蒂固,「寧左勿右」的惡劣傳統仍然很有政治市場,黨內左派還具有極強的反撲能力。明白這一點,就能明白為什麼習近平上任前後和胡德平等保持著遠近不同的政治距離,而且直到今天,雖然習近平已經大權加身,已成黨內最高權威,也不敢輕易表露心聲。
這種現象,還折射了中南海內的政治傳統。在中南海內搞政治,光來硬的不行,還必須懂得妥協合作。尤其在缺乏政治同盟軍情況下,隱忍和團結尤為重要。在胡溫時期,我們看到即便胡溫合作,也只能把影響力投射到屈指可數的幾個領域。那麼,習近平在中南海內的政治同盟軍是誰?我們只要看看習近平能在哪個領域更有作為便一清二楚。
胡錦濤和溫家寶都有充分的理由去祭奠胡耀邦,甚至於包括習近平。胡耀邦其人,與公來說,是對中共文革等歷史錯誤撥亂反正的一個符號,是改革開放的一個符號,是意識形態上開明開放的一個符號;與私來說,是團派的開山鼻祖,胡錦濤的政治導師,是胡溫二人的政治貴人,胡溫二人能有後來的政治地位和影響力,胡耀邦發揮了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
在習近平早期的政治鍛煉中,胡耀邦也起到關鍵作用,特別是在胡耀邦的關照下,中組部將習近平等人納入重點培養的後備軍,使習近平等走上了政治快車道。胡習兩家一直保持著密切的私人友誼。胡耀邦曾為習仲勛洗清歷史冤屈,幫助習仲勛在文革后復出任職,習仲勛在黨內民主生活會上也不惜開罪元老為胡耀邦陳情。這種毫無歷史陰霾的簡單關係,而且彼此間能做到有情有義,在恩怨糾葛的北京政治大家族中,確實非常很少。
值得注意且尤為巧合的是,胡錦濤在長沙嶽麓書院考證了「實事求是」四個字的來歷,接下來又參觀了胡耀邦故居。那麼,對中共而言,什麼時候才能打開政治心結,放下歷史包袱,給包括胡耀邦在內的歷史人物和歷史大事一個實事求是的歷史總結呢?我們期待在習近平任內,能解決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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