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薄谷開來、張曉軍涉嫌故意殺人案的審判表明,中共把它做成了與經濟犯罪無關、與薄熙來無關的單純殺人案,既能藉此拿下薄熙來,又沒有暴露其權力鬥爭實質,減輕了薄熙來事件對中共政權的強大衝擊。此舉提示,中共可能從輕處理王立軍與薄熙來。
8月9日,安徽省合肥市中級人民法院一審公開開庭審理了被告人薄谷開來、張曉軍故意殺人案。次日,新華社發布《薄谷開來、張曉軍涉嫌故意殺人案庭審紀實》,重複了官方此前的指控,稱薄谷開來及其子薄瓜瓜與被害人尼爾•伍德因經濟利益發生矛盾,薄谷開來與重慶市委辦公廳工作人員張曉軍合謀殺死尼爾·伍德,薄谷開來是主犯,張曉軍是從犯,等等,但對嫌疑人的作案動機與作案過程作了比過去更詳細的介紹。8月20日,法院對被告人薄谷開來、張曉軍故意殺人案作出一審判決,認定薄谷開來犯故意殺人罪,判處死刑,緩期二年執行,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張曉軍犯故意殺人罪,判處有期徒刑九年。薄谷開來和張曉軍當庭表示不上訴。
殺人是真,動機是假
依愚見,谷開來殺人當然是真的——法庭既然敢當著英國外交官的面公審,必是鐵證如山,令谷開來無從抵賴,但官方介紹的谷開來的殺人動機卻極不可信。
據新華社稱,谷開來供述,她之所以要殺死尼爾·海伍德(中方稱尼爾·伍德),是因為她曾介紹後者參與一公司的中介代理以及參與一土地項目的前期策劃(實際未開發),后尼爾·伍德因索要報酬等問題,與她及薄瓜瓜產生矛盾,並對薄瓜瓜進行人身威脅。公訴人當庭出示了尼爾·伍德和薄瓜瓜的多封往來電子郵件,顯示雙方矛盾因上述糾紛導致逐步激化,並出示了谷開來供述,稱:「在我看來這已經不僅僅是威脅了,而是正在發生的事實,我必須拚死制止尼爾·伍德的瘋狂。」 據說,谷開來因此認為,尼爾·伍德已威脅到其子人身安全,決意將其殺死。
這指控得到了谷本人的當庭證實。谷開來在最後陳述中稱:「去年11月的那幾天,當我確知兒子危在旦夕的時候,我的精神的確是崩潰了。一個悲劇因為我而發生,不僅對尼爾,而且延伸到幾個家庭。這個案子的發生給黨和國家帶來了很大損失,我應當承擔責任,我將永遠難以心安。」
這完全經不起推敲:海伍德即使在電郵里與薄瓜瓜劇烈爭吵,也不可能威脅他的人身安全,留下白紙黑字的證據。更可笑的是,「去年11月的那幾天」,海伍德在中國,而薄瓜瓜在哈佛,怎麼可能「危在旦夕」?而谷開來又是怎麼「確知」他「危在旦夕」的?就算海伍德有「洲際殺人」神功,谷開來也根本用不著演「我必須拚死制止尼爾·伍德的瘋狂」的悲情戲——最簡單的安全措施,就是向FBI報案,請求保護。就算谷開來有不可告人的隱衷,難道她還沒權讓薄瓜瓜避入大使館或領事館?犯得上鋌而走險,用這種無比笨拙的方式「釜底抽薪」么?
因此,所謂谷開來「殺人護子」根本就不可信,更可信的是「殺人滅口」——擔心海伍德把谷開來的大規模經濟犯罪捅出去。在海伍德,這才是真正有力的威脅手段,而在谷開來,這才是最現實最致命的威脅。不幸的是,它同時也構成了對黨國聲譽的毀滅性打擊,絕不能如實披露。通過改寫谷開來的殺人動機,中央與薄、谷實現了皆大歡喜的「貪腐雙贏」。
中共將對薄、王網開一面
在那紀實報道中,新華社強調指出,谷開來「曾先後因『慢性失眠症』、『焦慮抑鬱狀態』、『偏執狀態」等接受過治療,使用過抗焦慮抑鬱、鎮靜催眠藥物,甚至合併使用過抗精神病藥物治療,但療效並不持久,並且對鎮靜催眠藥物也形成了一定的軀體和心理依賴,並致精神障礙」,雖然不得不承認「應評定其具有完全刑事責任能力」,但仍然要加上一句「控制能力削弱」。這些鋪墊,為寬大判決留下了伏筆。果然,在法庭宣判后召開的記者招待會上,谷開來「控制能力削弱」以及「受害人有恐嚇威脅薄瓜瓜的過失」都被用為判處谷開來死緩的理由,儘管新華社此前發布的視頻顯示,谷開來在法庭上從容淡定,表現出良好的自我控制力。
由此可以推知,薄熙來很可能只受黨紀處分,而王立軍案的審理也將如谷開來案一樣,將薄熙來的罪責摘除得乾乾淨淨,但也必然要露出馬腳——便舌燦金蓮,中共也不可能令人信服地講清,王立軍為何要棄高官厚祿如敝屐,甚至拋妻棄子,不顧一切逃入美國領事館。
結語
對谷開來的審判表明,中共把該案做成了與薄熙來及貪腐犯罪完全無關的單純殺人案。至此,中共完成了本是不可能的任務:在避免暴露薄熙來事件的權力鬥爭實質的前提下,既能以刑事理由打掉覬覦大位的野心家,確保黨內權力傳承潛規則不受挑戰,又通過精心迴避谷開來可能有的大規模貪腐犯罪以及薄熙來的罪責,避免了暴露貪腐大案對中共形象的致命打擊,安撫了太子黨,化解了薄熙來事件對中共政權的強大衝擊。如此舉措,不可謂不聰明。只是偉光正忘了,天下沒有天衣無縫的謊言,一手掩盡天下人耳目其實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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