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去重症室看望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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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去重症室看望母親

昨天我在避難所吃了午飯後去附近的圖書館上網，兩點半左右出發。下午五點左右抵達母親的708病房。

當班護士是三十歲華婦。護士說今天的指標比昨天好多了，比如血壓是138/69，體溫是36.4攝氏度，正常，但這是仍然給很多增壓葯的結果。我問護士是否在給母親打葡萄糖，她說她只用飼管(類似於鼻飼管，但不是從鼻孔插入而是從口插進胃)打了一點流食，沒有打任何營養液。我問母親的瞳孔是否能對光反應了，她說已經給母親打了麻醉藥，在麻醉狀態瞳孔對光無反應，她這樣說，我也就不當場檢查母親的瞳孔了。

稍後在病房外的辦公區見醫生，和我談話的醫生是六十歲白婦，是PA，也就是醫生助理。當班正牌醫生可能是坐在那裡的一個三四十歲白男，但我主要和白婦談，幾乎沒有和白男醫生談。

白婦介紹情況，說昨天上午來醫院之前做心肺復甦時母親死亡了四十分鐘。根據昨天的ct結果，母親的胃癌已經全身多處擴散。這個情況對我來說是新情況，因為之前是五月的ct，五月的ct胃癌只擴散到胰尾部，之後可能沒做過ct，期間在六月做過一劑化療，和七月的可能兩三劑量的靶向治療。並不知道胃癌是否擴散。

她說母親的腦部沒有病灶。她在電腦上指著ct圖像給我看，加上讀病歷診斷，說胃癌擴散到胰和脾，脾內有兩三個區域缺血，可能是腫瘤造成的缺血。在肝內有幾個貌似黃豆大的暗影，說可能是胃癌造成的。在脊柱骨頭內似乎有幾顆腫瘤狀物。在腹腔後壁旁的幾個淋巴結明顯腫大，推測是癌細胞擴散造成的。母親的腸子里似乎有點問題，但不確定是否是癌轉移。母親的左肺腔有大量積液，佔到左肺腔容積的一半，左肺收縮到只有半個肺大。胸腔和腹腔內有一些積液。她認為腎上腺的腫瘤也是胃癌轉移，我嘗試糾正說那個不是，在五月做ct時就有，可能是良性的，她拒聽。

她說母親的腦電波不正常，說明正在發生癲癇，但由於母親處於麻醉狀態，所以外觀沒有癥狀，僅在腦電波上能看到有癲癇。

白婦pa反覆勸我放棄治療，我反覆拒絕，她反覆用類似威逼施壓的語言試圖讓我同意放棄治療，我堅決拒絕。她的帶有威脅性質，因為近乎明說地暗示即使我不同意放棄治療，她也可能會放棄治療，她認為沒必要搶救就可以拒絕搶救。如果她吐詞清楚地這麼說，並且如果我暗中錄了音，這可能成為她的犯法的證據。

我向她提及母親的兩個情況。第一個是母親的營養不良，我說應該打吊針葡萄糖氨基酸維生素離子等，並且母親的電解質不平衡，比如缺鉀。她說目前給母親的胃管喂的流食，是nutrionist給的。我說母親在這個狀況下，胃，肝，胰可能不分泌消化液，也就不能消化食物。最好用靜脈滴注葡萄糖等營養，如果用流食，則最好用不需要消化的比如葡萄糖和氨基酸，而不是澱粉蛋白質脂肪。她說流食是營養師給的，這方面由營養師負責。所以按她的說法，貌似營養相關的事是由營養師決定的，醫生不管也不了解。

我提到的病人在這種情況下，胃肝胰可能不分泌消化液，不能消化複雜的食物。我舉例說我父親腦溢血十五毫升(屬於輕度)在西安的重症室，我七月去陪護的，父親昏迷三周漸漸醒來后胃才開始分泌胃酸。她顯得沒聽說過這回事。也就是說醫生並不知道像母親這種情況下，或一般的腦溢血腦梗塞的急性期幾個星期里，消化器官可能停止工作不分泌消化液。

我向她舉例我七月在中國照顧輕度腦溢血的父親的情況，父親在中國的重症室昏迷三周，我給喂流食，我從父親的嘔吐物知道他的胃液里沒有胃酸，是三周后胃液的酸性才逐漸增加。我說給母親喂流食，就要搞清楚母親的胃肝胰是否在分泌消化液，我說如果他們通過飼管抽出少許胃液檢查，可能會發現不含有胃酸。

我查看母親的喂流食的包裝瓶，標籤很簡單，只說含有牛奶的成份。我對她說，這說明含有的是奶油和蛋白質，而母親很可能不能消化。她說那種流食裡面也含有葡萄糖，標籤沒寫，但實際上含有葡萄糖，讓我自己上網去搜。我後來懶得去上網搜那種牌子的流食是否含有葡萄糖。

我向她講的第二個問題是我認為母親表現出能自主呼吸，她的呼吸動作是自己做的而不是被呼吸機的鼓風機吹起來的。需要注意如果她的狀況以後會改善，如果她能自主呼吸，就要讓她鍛煉自己呼吸，撤呼吸機。她堅稱母親完全不能自主呼吸。

我說昨天母親從急診科去做ct，在ct室要排隊等，之後又再來重症室，期間有半個多小時母親沒有用呼吸機，而由工作人員按壓氣囊，而工作人員按壓氣囊又不勤快，在那期間母親沒有呼吸機，卻表現出能自己做呼吸的動作。她矢口否認。

然後我進病房裡和三十歲華婦護士用普通話談。

關於營養液，我說醫生拒絕給打吊針，只給流食，而且貌似醫生認為，這營養有關的事情由營養師負責，醫生不懂也不管。她說她會把我說的情況轉告給營養師。營養師一天只在某個時刻來一次。

我說這個流食標籤上說含牛奶成份，如果是奶油和蛋白，則母親可能不能消化，打進胃的流食會被排泄出來。而營養師並不會檢查母親的糞便是否顯得沒消化。打的流食是液體的，排泄物也是液體的只不過顏色較深。而由護士給母親清理排泄物，護士怎麼判斷母親是否消化了流食？她說如果母親沒有消化流食，腹部會變得比較鼓。我說胡扯，腹部不會變鼓，只能查看排泄物。而由護士從排泄物的外觀判斷食物是否被消化比較難。

她說知道母親缺鉀，所以鉀已經加在吊針里了。

我向她講述我七月在西安陪護父親，我說父親腦溢血在重症室，每天打各種營養吊針，因為父親89歲了不能做手術治療，只能打營養針加上胞磷膽鹼等少數治療藥物，把各種營養液都打齊了，比如由於父親膽固醇低，還打一袋白色的脂肪乳液。父親在西安的重症室既打各種營養液吊針，也插鼻飼管喂流食，並且我陪護喂玉米糊發現排出的大便里是一粒粒微小的玉米粉顆粒，父親並不能消化玉米糊。是三四周后，我仍然喂玉米糊，才從糞便發現玉米粉被消化了，因為比如餵了一千毫升玉米糊，排出的大糞只有一百毫升，玉米粉被消化了體積劇減，並且糞便里沒有顆粒分明的玉米粉，而是漿膏狀物。而母親在這裡的重症室，居然只給流食，不打營養針。她說這裡的病人，有些給流食，有些給營養針，叫tpn，靜脈滴注的。而營養師給母親開的是流食。她說她會和營養師提及我說的情況，看能否給tpn。

三十歲華婦護士嘗試給母親左手腕動脈穿刺，但技藝不過關，失敗放棄。因為母親的右手腕的動脈留置針產生大面積的瘀血，所以拔除，改為在左手腕的動脈設置預留針。

我對她說昨天在急救狀況下，需要給手腕動脈設置預留針感測器以檢測實時血壓，今天母親的血壓血氧等都正常並且穩定了，不再需要在手腕動脈安置預留針測血壓。我說不理解為啥今天還要在手腕動脈安置感測器留置針。但由於她在母親的左手腕動脈設置留置失敗，之後到晚上八點半我離開，也沒再設這個留置針，可能他們不再設置這個留置針。

關於我認為母親能自主呼吸，而醫生矢口否認。我說這裡醫生的問題是完全拒絕承認母親的呼吸的動作是母親自己做的，而不是呼吸機鼓風的結果。昨天在急診室，急診科的醫生就拒絕承認母親能自己做呼吸的動作。我認為母親的呼吸的動作是她自己做的，而不是用呼吸機鼓風吹動的。

而且重症室的醫生顯得對於我提及的，母親在這個狀態下胃肝胰可能不分泌消化液，醫生對我提及的這個事情顯得聞所未聞。醫生在母親是否自己呼吸方面否認基本事實，而在營養液方面顯得不知道病人的消化器官可能不分泌消化液，缺乏基本知識。

醫生對於母親能自主做呼吸的動作矢口否認，我推測並不是善意的，並不是想應急用一下呼吸機維持一下，過幾天再撤除。我推測醫生醫院的意圖可能是讓母親在呼吸機上呆幾天以上，以使母親對呼吸機產生依賴，再撤除呼吸機時母親就不會自己呼吸，以此使母親很快死於呼吸機。

19:00有幾個親戚來看望，一個表弟，一個表妹和表妹夫。我向他們介紹情況。

20:00，一個五十歲白婦來，有可能是護士長。我和她有針鋒相對的對話。

我說只給母親流食而不給打吊針營養液，我不同意因為母親的消化器官可能不能分泌消化液。她說給流食是營養師決定的。如果按我提議的給tpn吊針，就麻煩了，因為給tpn的前提是說明病人有更嚴重的問題。而營養師決定只給流食而不是tpn。她說她會通過驗血結果判斷母親是否能消化食物，也會查看母親的糞便查看是否能消化。我也向她講了我七月在中國陪護腦溢血的父親的事。

關於母親的呼吸動作是否是她自主的動作，護士長先是矢口否認。我講述昨天從急診科轉移來重症室，期間有半個多小時沒有用呼吸機，而急診科醫生和一個護士，一個擔架員陪同，加上我也在旁邊。我指給急診科醫生看，說母親在無人按壓氣囊時，母親也在做呼吸的動作，並且由於按壓氣囊的人按壓的不勤，母親顯得在缺氧情況下做更努力的吸氣的動作。而在我指示解釋的情況下，急診科醫生仍堅稱這不是呼吸，而是nerve reflex。我說呼吸本來就是神經反射，不是一定要在清醒時才會呼吸。我說我並不反對現在給母親用呼吸機，但急診科醫生和重症室醫生都當著我的面矢口否認母親的呼吸動作是母親自己做的，這就成了疑問為啥醫生們這樣否認事實。

她說醫生這樣說，可能只是想讓我realistic。她說呼吸機的顯示屏上會顯示一些東西，能看出母親的呼吸是否是母親自己主動的。

護士長要做一些操作，讓我出去等半個小時。我於是去等候區吃自帶的食物。見一個半白男在那坐著。我問他是否他家的人在重症室里。他說他的一個親戚肺里有結節，需要做活檢，在用針刺穿胸腔時，可能出了問題導致空氣從刺孔進入胸腔，所以來重症室把胸腔里的空氣抽走。我說這個病不像是嚴重到了需要來重症室。我說這聽起來像是個小的醫療事故，醫院不給病人賠錢那。他說估計不會賠錢。

我見八點半過了，需要趕時間迴避難所，而我的手機仍然在母親的708室的牆上充電。而708室的門簾還拉著，護士長沒忙完。我讓一個五十歲白墨男護士去幫我取手機，他讓我自己進去取。

我進去取手機，見護士長和夜班護士白婦尼可正在給母親清理屁股。我對她們說母親有壓瘡，有時需要翻身。她們說知道了。護士長問我母親是否有痔瘡。我說她有痔瘡，但她們看到的多半不是痔瘡而是脫出的直腸。她說哦原來是Rectal prolapse。

20:41離開。22:50回到避難所。

我回味：

重新評點六十歲白婦pa的言論，她過於誇大胃癌，把ct看到的腹腔的各種異常都說成是胃癌擴散。肝內那兩三顆低密度的黃豆大的球狀物應該是血管瘤，我的肝里也有這樣的血管瘤。腫瘤高密度在ct里是很淺色或白色的，而液體是深色或黑色的，肝里的那幾小粒東西是深色的，說明是液體，不是腫瘤。

母親的脾內有兩個直徑兩三厘米的缺血區，顏色稍微淺，只能按她的說法是缺血區，不一定是腫瘤。母親的胃癌五月就轉移到胰尾，現在可能也轉移到脾，但ct里脾的缺血區可能不是腫瘤。

母親左肺積水半腔，肺塌陷一半，按我推測可能因為胃癌，因為左隔膜的位置和胃癌的腫瘤相鄰，左隔膜基本上直接蒙在胃癌腫瘤上，所以有可能隔膜上有腫瘤，並因為隔膜上的腫瘤引發左胸腔積水，這只是我的推測，但在ct里沒見到隔膜或肺內有腫瘤，肺里沒有血栓。母親的胃胰旁邊的脊椎內有異常，但那不一定是胃癌轉移到骨頭裡。腎上腺的腫瘤在5/12做ct時已知道大概率是良性的。

六十歲白婦pa說母親有癲癇，但我看不一定有癲癇。我在母親旁邊的機器上沒看到哪個是腦電波。母親左側的兩個屏幕顯示的是心率呼吸血壓。母親右側的呼吸機旁有一個屏幕顯示的是大饅頭形曲線，形狀規則光滑，不太像是腦電波。我還沒搞清它顯示的是呼吸機的什麼指標或者也許是腦電波。六十歲白婦pa也說腦內沒有異常。既然母親腦子裡沒有異常，現在又在恢復中，即使母親真的有在腦電波上顯示的癲癇，也大約很少很輕微。

營養師給母親開的是流食而不是靜脈滴注的營養液，說明營養師認為母親的腸胃功能正常。如果母親的腸胃功能正常，則說明基本上沒有腦損傷。三十歲華婦護士說當天給母親解了大便，並且看似是正常的大便。這說明母親能排出正常的大便，並且說明母親可能沒有大小便失禁，我還沒確認母親是否沒有大小便失禁。如果母親的大小便沒有失禁，就說明母親的腦損傷很輕微，基本的神經功能正常。

六十歲白婦pa很誇張地說母親的胃癌轉移到處都是，實際上我看，已知的轉移是胰，加上脾，加上它們旁邊的幾個明顯膨大的淋巴結。附近脊柱里的那幾個異常是什麼？胃癌還沒有轉移去肝和肺，為啥就跑進脊椎骨里去生長？肉質的胃癌瘤，怎麼能在硬骨頭裡生長？所以脊椎骨里的異常不一定是胃癌轉移。胃癌看似仍局限在胃附近巴掌大的區域，並不是全身到處轉移。

雖然華女護士餵了流食，實際上我看那個瓶子的狀況，一整天可能只餵了一百毫升。而又沒有吊營養針。也許母親能消化食物，但護士實際喂的太少，還不如吊營養液可靠。喂的流食過少，也不確定母親是否能消化，而又沒吊營養針，所以母親近兩天攝入的營養極少接近於無。

華女護士說打了麻醉藥。但不可能整天都有麻醉藥，我推測只不過是類似安眠藥的鎮靜葯而已。而安眠藥之類的應該不能導致瞳孔不能對光反應。

白班的華婦護士可能很少給母親翻身，夜班的護士白婦尼可則說昨夜翻過幾次身。

母親的眼皮處於正常關閉狀態，不像前天昏迷時卻左眼睜大著。也就不需要給母親蒙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