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西餐牛排從一開始就無條件地看不起,也就是出於對洋人的鄙視,我在連嘗都沒嘗過的時候,就不找理由,直接看不起西餐的牛排。
我第一次大量吃牛排,是六七年前在一個西餐廳當洗碗工。我有時下班時帶著五斤全熟的牛排回家,都是廚房當天賣不掉的牛排。 牛排一點都不好吃,當然那些都是全熟的,沒什麼味,口感柴,還塞牙。 當然吃了一段時間我就再也不願意吃了。
後來是主要「偷」 賣不掉準備扔掉的貝肯,還有生的西芹桿,西蘭花之類。烤的焦脆的貝肯貌似還可以吃,但其橫紋的切法導致我的牙齒磨損比較快。 烤乾了的貝肯厚度1毫米,貝肯因為易斷而顯得脆,但因為肌肉纖維是直立的,在咀嚼時不可壓縮。 貝肯口感脆是因為折斷,它堅硬而且不可壓縮導致牙齒磨損快。
西餐牛排橫紋切與它容易塞牙很有關係。
那時當洗碗工的時候,只嘗過一次大約三四成熟的生牛排,一個廚師專程跑過來送給我吃,意思是他認為這東西非常好吃,一定要端給我讓我分享。 我嘗了一兩左右的一塊,那牛肉大約1。5厘米厚,只有表面幾毫米是焦且熟了,裡面的都是正宗的生牛肉。 我吃了覺得有點酸味,沒其它味,我不明白為什麼沒有經過調味的生牛肉會有微酸味。 生牛肉倒是口感不柴,也不塞牙。
現在我在洋人的餐廳當屠夫,上了五六天每天幾個小時的班,嘗了不少經過燒烤的牛排,我切過幾次所謂的最嫩部位的牛排,我有條件品嘗剛拆包裝的全生的牛肉是啥味,但我現在還不願意嘗,我畢竟覺得吃生牛肉是瘋子的行為,也許過幾天有心情了可以嘗嘗。
我現在對牛排是這樣看的,無論是烤的全熟的,還是焦糊的,還是半生熟的牛肉,都沒有什麼味,而且普遍都塞牙。
牛肉只要一烤熟了,口感基本上就會偏柴,不會有什麼香味。 即使像火災燒動物屍體一樣把牛肉燒成焦炭,也還是沒有香味。 肉的焦香味很淡,也算不上吸引人。 你可以在家把一塊牛肉或豬肉或雞肉放在火苗上燒熟並且燒焦,直至燒成焦炭,整個過程中你能聞道明顯的香味嗎?沒有。
你如果把一塊肉不放調料直接放在火苗上燒焦成焦炭,你的室友會喊:「是不是哪個笨蛋煮飯又忘關火燒糊了?!」, 但燒焦的肉有明顯的香味嗎? 沒有。
今天早上一個燒烤組長把他烤的一塊八成熟的所謂嫩牛排,切了一半他自己吃,把另一半送給我吃,我一吃,媽呀,兩大問題: 一是太咸了,這種牛排在穿成肉串時沒有放鹽和任何調料,一切調料都是他在烤的時候放的,你看,他是資深燒烤員,並且是組長,放的這麼咸,也不是說鹹的要死,只是比正常的鹹度高三倍左右。 我對洋人幹活之粗早已很熟悉,在這裡我舉這個例子,混滋傻們對洋人的粗糙有點印象了吧?
第二個問題就是塞牙,極其塞牙。 塞了我三個牙縫,現場沒有牙籤,我被迫用手指捏著拔掉殘餘在兩個牙縫裡的韌筋,還有一個地方我手指夠不著只能忍著。
然後我才開始注意這種賣的最貴所謂的嫩牛排為什麼如此塞牙。後來我在切牛排的時候,我才發現牛肉里有很多白色的硬筋和韌膜。
牛肉其實是這樣的,你如果沒吃到韌筋,是你運氣好,其實大部分銷售的牛肉里都有韌筋,是白色的,脂肪層也是白色的,但這些白色物質不是脂肪,是筋。
我的工作崗位是屠夫,也就是切肉員,理論上來說,我的工作內容應該包括把肉里的不可食用的硬筋韌膜切除,把人能嚼的動的肌肉組織拿去做燒烤。 我作為一個生活比較講究的中國人,我大致能做到挑除這些筋膜,但我的上級並沒有安排我這麼做,所以我不能這樣做。其他洋人廚工估計做不到也不想做。 洋人顧客吃東西不講究,花高價買最貴的帶血牛排,被像橡膠一樣堅韌的筋膜塞住幾個牙縫,也不在乎。
洋人餐廳都不給豆角撕筋,怎麼可能給牛排除筋呢? 比爾蓋茨去餐館吃豆角,把咀嚼不了的豆角筋吐出來就可以了。 英國女王如果在國宴上吃帶血牛排,把咀嚼不爛的筋膜吐出來就可以了,如果已經塞在牙縫裡吐不出來,那就等到回家自己用牙線把牙縫裡的雜物拉出來就可以了。 因為洋人顧客都不講究,所以餐館也就不提供除筋的服務,當然啦,洋人的大老粗廚工們也不具備除筋的操作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