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哭吧 哭吧
一大早,俺家領導就開始乾嚎:「死鬼,還睡!幾點啦~~」身上的被子被拉開了。
俺睡眼惺忪地哀求著「我再睡會兒,今天我休息~~」
「知道你休息,要不我幹嘛要調休到今天。。。。」領導繼續大聲嚷嚷著,「我的話你從來就不記著,今天不是說好拉我和南希去LISA』S 買直銷化妝品。。。」
得,我的美夢就這麼做不成了。
爬起來糊弄兩口吃的,領導和南希兩位花枝招展的徐娘已經等在車庫門口了。領導已經列印好路線圖交給俺「別走錯啦」,「遵命」。心裡想著:都這把年紀了,那臉咋抹也沒看頭。可嘴上還是跟抹了蜜似的:「南希姐,今兒怎麼見你又年輕啦~~」領導不耐煩了:「行啦,別貧啦,開車!」俺趕緊閉嘴,著車踩油門「一溜煙兒絕塵而去」。。。
在北美,每年春秋都有一些生活用品直銷會。平時大商場里的那些名牌產品都會以「wearhouse sale」的名義以很低的價格出售,特別是女士化妝品,一些家用日化產品和名牌服裝,讓一幫像我家領導這樣的同志興奮異常,讓俺脆弱的錢包和心靈受到一次次鍛煉和考驗。
記得去年去一個直銷現場,整整一天在人堆里擠,領導說是同事讓幫著買啥牌子的洗髮水,特別說要包裝是淺咖啡色,結果俺家領導給買成了啥啥燙傷發質修復蛋白啥水,還是兩大箱24瓶。人家一看錯了,不要。說我給你的紙條寫的很清楚,牌子,價格,數量。得,沒轍!自己留著吧。每次我一看見家裡扔著的那咖啡色瓶子都來氣,可俺敢怒不敢言。
有一次我開玩笑說:「這玩意兒含蛋白,要不我把它喝了補補?」領導立馬龍顏大怒,哭爹喊媽地跟我一通咆哮,比我還委屈。看著領導落下的一顆顆金豆子,咱一大老爺們心又軟了。好啦好啦!別哭了,再哭該有皺紋啦。事後領導跟俺道歉說,其實她心裡也難受,100多塊美刀可不是鬧著玩的。「還真不如買點吃的給你補補呢!」人出了國,日子都開始精打細算,領導不容易。哎,我怎麼替女人說話?我也不容易呀。
今天不是周末,不用排那門口的一個多小時的長隊,但停車場還是滿滿的,在一個濃眉大眼的壯漢兄弟的指引下,俺們還是把車停到遠遠的Additional Parking位上。過條馬路走一百多米才到直銷現場。
「哇,這麼多窮人哪」俺又胡咧咧,走過的一個亞洲面孔的妹妹瞟了我一眼。
「你能不能閉上嘴!沒人當你啞巴。」領導在身後給我一杵子,得,不說就不說,可俺不高興。
再打折,這化妝品也是奢侈品,貴著呢!你說這不當吃不當喝的東西,這女人咋就這麼喜歡。要知道這一兜子下來,我一星期白乾。出了國來,才知道這鍋是鐵打的,這工作可不是混的,錢可不是風刮來的。
哎,這女人咋就不明白俺的不易呢?要說也不怪人家,誰讓我一天到晚跟人家裝大個呢。你就說剛來那會兒,半輩子的辛苦變成了大大小小9個箱子,在機場還笑著揮手,飛機一起飛俺就不知怎麼就眼睛發酸。領導已經鼻涕眼淚俱下,靠著俺「他爸,我怕。。。」俺趕緊把頭扭向機窗說:「沒事兒,有我呢!」我挺了挺自己的胸脯,大老爺們有點種,生生把眼淚憋回去了。其實我心裡也沒底,這一別故土是對是錯?人生有時候象下棋,雖然你打你的如意算盤,可這走棋做局的不是你一個人能控制的。這步棋,一晃三年,還看不出個局勢,俺有點煩有點累還有點厭倦。好在俺的工廠還在接訂單,雖然比前兩年差很多,但還沒有像俺同學那樣回家待業。
「嘿! 愣著幹嘛?幫我們拿兩瓶伊麗莎白『吞拿』水」俺的小個子領導在發命令。「『吞拿'到底是魚還是飲料?」「又貧!是柔膚水啦,就是那邊那個白色瓶子。」我只好遵命,領導趁機把進門時拿的一個藍色購物兜兜掛到我的肩上。好傢夥,這工夫不大,這兜子都有分量啦。
日霜晚霜,口紅腮紅,眼影眉筆,洗髮洗面,這露那水兒,兩位女士在攤位間象兩條快艇游來游去,快四個鐘頭不喊累不叫苦,可給俺熬得夠嗆,俺想抽煙,不行。俺困想找個地兒眯盹兒,不行。俺跟在倆人後面無精打采地逛著,抽冷子一看,嘿嘿,這沒勁的還不就我一人,我看見好幾個跟我一樣的老爺們,白的黑的,胖的瘦的都有。。。。嘿!
終於到了結帳的時候啦,長隊後面排著。瞧瞧,這大姑娘小媳婦一個個滿面春色,個個跟打了雞血似的,興奮!領導眼睛笑眯眯看著我,嘴巴突然變得好甜「老公,付錢!」得,就怕她來這手。領導抓住俺的衣袖輕輕靠住俺。得,張三不吃死孩子,活人慣的!我活該!
回到家,領導鞋子一甩進屋就奔向電話,給她的密友彙報戰果。我跑到院子里抽煙。不知為什麼有點心酸。。。。老婆是好老婆,每年都掃蕩這一次,如果有打折的衛生巾她敢一次買上一年的。俺他媽真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