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一篇文章,「斯坦福研究:中國大學造成理科生退步」,其中多處講到「critical thinking」問題。
我對「critical thinking」一詞司空見慣。作為學生,別人考你閱讀水平,經常會出現「critical thinking」問題,你閱讀,回答問題,以此判斷你的「critical thinking」能力。既然如此,到底什麼是「critical thinking」已經變得不重要了。
可是,單獨講述這個問題,就得考慮一下到底什麼是「critical thinking」。那篇文章作者也沒有解釋清楚,我想了一下,認為「critical thinking」就是綜合思考綜合分析。別人給你出題,無非是別人思考,提出問題,要你解答。你自己閱讀,尤其是知識面足夠豐富的情況下,你自己也會自然提出很多問題,或肯定或否定或推理,總之,會得出一些超越文章本身的結論,這就是「critical thinking」,所以就是綜合分析。
那篇文章「斯坦福研究:中國大學造成理科生退步」,題目本身就有一些誤導,討論同一個問題,也有文章說「中美俄印聯手調研大學生能力:美國鶴立雞群,中國表現墊底」。
這篇發表在Nature的文章是「Skill levels and gains in university STEM education in China, India, Russia and the United States」。摘要中說:「Compared with the United States, students in China, India and Russia do not gain critical thinking skills over four years. Furthermore, while students in India and Russia gain academic skills during the first two years, students in China do not. 」 就是說與美國學生相比,中俄印學生大學四年沒有獲得綜合分析能力,此外,俄印學生頭兩年獲得了學術能力,而中國學生沒有。
這個研究的對象是計算機與電力工程大學生。
中國大學教育的傳統弊病,一個是過分專業化,另一個是老師細嚼慢咽,沒有大視野。當然,這十來年社會腐敗,問題更多,老師不負責,學生不認真。
中國傳統的專制主義,導致人民只能被動接受別人的結論,很難超越這個框架做獨立綜合分析。比如昭君出塞,寫成了千古悲劇,唐文成公主嫁給西藏的松贊干布,唐太宗也很不情願。
但是看看其他國家的歷史,公主嫁給蠻人很正常。比如俄羅斯的奠基國王佛拉基米爾(Vladimir),是真正的野蠻人,他的祖上是維京人(瑞典挪威人),家族相互殘殺,跑到基輔,成立了基輔俄羅斯這樣一個小國。Vladimir是野蠻人,即在那個時代信自己的土教而不是基督教。但是他和手下考察了一些宗教,猶太人失敗,丟掉國家,他認為猶太人的神不靈。其手下跑到拜占庭,看到東羅馬帝國的索非亞大教堂美輪美奐,儀式也漂亮,就選基督教。公元988年,他打下克里米亞,壯著膽子向東羅馬帝國皇帝巴西里(Basil II)的妹妹阿娜求婚。還從來沒有東羅馬帝國公主嫁給野蠻人。並且此前阿娜拒絕了法國德國國王求婚。這場婚姻看似不可能。但是,佛拉基米爾在克里米亞洗禮成為基督徒,教名取名為巴西里。然後就跟阿娜結婚了。凱旋迴到基輔,然後搗毀土教紀念碑,建立基督教堂。
中國人傳統觀念中的蠻夷,其實都是自己人。姜子牙被封為齊國諸侯,得趕緊趕過去,以防「東夷人」佔了那塊地。羌人就是西北高原上跟姜姓接近的人,秦國掃蕩,他們失去土地,死的死,沒死的跟漢人融合。 藏人也是古漢人的近親,應該是打仗失敗,逃到西藏。
西羅馬快要滅亡之前,被蠻族圍攻,在南方,旺達爾人攻陷了迦太基(突尼西亞),東北方又有歐洲白匈奴(Hun)威脅。西羅馬皇帝Valentinian III不得不答應把女兒將來許配給旺達爾人的一個王子,而他的妹妹,因為跟他有爭執,寫信寄戒指給匈奴頭領 Attila要跟他結婚,從而讓Attila認為他也對西羅馬帝國有繼承權。導致Attila入侵法國(當時屬於西羅馬帝國)。
蠻族分裂羅馬帝國成立自己的王國之後,王室通婚是家常便飯,法國西班牙英國普魯士俄羅斯之間就是這樣。
因此,如果單單讀昭君出塞做綜合分析,結論很有可能是昭君太悲慘,出塞不應該,因為很難跳出作品的隱含結論。
前面說「老師細嚼慢咽,沒有大視野。」以數學為例,我們在中學大學時,老師就是講很多定理,進行論證。太詳細,浪費時間,真的記住每個定理又怎麼樣?不如多講講大框架,大脈絡,具體遇到細節問題時才需要詳細論證。其他學科也是一樣。
我在法國讀碩士的時候,綜合基礎課的老師很好,把所有的力學分枝都能囊括在一個理論體系中,為什麼可以這樣呢?因為涉及到力學就是涉及到能量,不同的力學,只是變數不同而已。那麼中國的力學是怎樣教的呢?比如跟工程或機械有關的,你要讀理論力學,材料力學,結構力學這些大學課程。可是讀力學方面的研究生,還有彈性力學,塑性,粘性,粘彈塑性,斷裂力學等等。如果你讀一門課,是把這些研究生課放在一起,儘管比其中單門難學,但是一下子學完,綜合分析能力不是更好?像法國老師這樣教很有好處,中國老師怎麼不這樣教呢?因為這需要高級一些的數學。中國大學力學老師沒有學泛函分析,無法用泛函數描述能量狀態。中國大學力學老師為什麼不學泛函數呢?因為大學教學教得太細,沒有能力把學生教到學習泛函數這個層次。法國學生學泛函數都學好了嗎?未必。但是把泛函數應用到力學中卻不是難以理解的事。
3/8/2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