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魚網放在一個破包里,掛在牆上,包上落滿了灰,網上也落滿了灰。
父親離開我們已經有兩年了,魚網也就放在那個包里,再也沒有人動過。
春天的二三月,又該是父親曬魚網的時候了。他把魚網放在桐油里、豬血里,細細地浸泡幾個時辰,然後扯一根長繩,把魚網晾在上面,下垂的魚網像女孩子的長裙,空氣中便瀰漫了一種怪怪的味道。
等到暴雨來臨,夏水初漲,我常會跟著父親去捕魚,那時恰是農忙時節,父親白天要做農活,打魚一般都選擇在晚上。對我來說,這更增加了一種神秘和緊張。泥濘的岸邊,我背著魚簍,打著手電筒,父親提著魚網在渾濁的水面上逡巡。瞅准機會,向水面撒下網。「糟了,這次沒撒開。」懊悔寫在父親的臉上。不過,這樣的失誤一般很少,多數的時候,父親的網撒得又圓又開,像一個大大的罩從天而降。緊接著就是收網。「收網時要掌握好力度,膽大心細,不快不慢,否則就有『漏網之魚』了。」父親打魚的時候也不忘記給我傳授技巧。我更好奇的是想知道怎樣撒網,哪兒有魚。「你看那兒是個停水的地方,還有這個回水灣,都是撒網的好地方。還有,你看水面,有魚的地方和沒魚的地方是不一樣的。」可我至今仍不知道有魚和沒魚的地方到底不一樣在哪兒。但這些好像並不重要,因為我馬上被網中那些亂蹦的魚兒帶來的驚喜填得滿滿的。
用不了多久,魚簍里就裝滿了大大小小的魚。「回家啰!」父親對我說,「明天我給你做紅燒鯉魚。」
「開飯了!」妻在廚房大聲說,「今天有你最愛吃的紅燒鯉魚。」可是我多想再吃一次父親做的呀,看著牆上的魚網,心裡滿是對逝去的父親的深深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