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童論孝 （轉載）

　　母親節那天，美國女孩安吉娜跟往年一樣，送給母親一個禮包。拆開一看，竟是個最新款LV皮包。母親眼睛瞪得又大又亮，謝過女兒，就將那包拎在手上，挎在肩上，對著鏡子照個沒完。女兒說：「美女配名包，媽媽更美了。」一句話就把母親誇醒了，她放下皮包問女兒：「名包新款，那得花多少錢呀！」女兒說：「打了五折，不貴的。」母親說：「那也得花不少錢呀。你的學費交上了嗎？」課餘在餐館做招待的女兒說：「放心吧，早就交上了。金融危機好像過去了，客人大方多了，小費比工資還多呢。」聽女兒這般說，母親復又拎起那包，去一干朋友那裡招搖去了。

　　忽有一晚，母親拎著名包去大學宿舍看女兒，女兒卻不在了。躺在女兒床上的同學說，安吉娜搬走了。母親大驚：「搬走了？搬哪兒去了？」同學說：「安吉娜這個月沒交上房租，就去校外住同學客廳了。」母親急急趕到那裡時，女兒在餐館做工還沒回來，沙發上那些女孩子的物件告訴她，安吉娜果真睡在這裡。母親坐在沙發上，淚珠子一把一把地洗著女兒買給她的名包。等到晚上12點安吉娜做工回來，她上前抱住女兒又哭了：「你這孩子，你都沒錢住宿舍了，怎麼還給我買包呢？這一個包夠你住兩個月宿舍呀。」女兒卻淡淡地說：「住這兒挺好的，下個月我就有錢租宿舍了。」

　　這位母親與我相熟，給我寄來一張照片，照片上的母親左擁女兒，右挎名包，臉上的那份幸福羨煞天下母性。照片下面還特意註明：「這個包是安吉娜給我的母親節禮物，是我女兒住了一個月客廳才換來的。」

　　國人重孝，卻總是把孝注進倫理水分，於是這個孝就成了一份天命，擔在肩上掛在心頭甚是累人累心。其實，孝是一種人性乃至動物性的自然流露，發自性靈而非倫理。羊羔跪乳是天然孝，老來子娛親是人造孝。兩種孝擺在一起，性靈自發自然比倫理擔當來得率真優美。筆者在美國街頭看見過這樣一幕：一個學前女童拿著一塊錢來到中國書法攤位前，想買下一個「孝」字，書法家告訴她：這個孝很貴，區區一塊錢豈能買下。女孩不知跑到哪裡又拿來一大把分幣，捧在書法家眼下。書法家說：「差得遠呢。」女孩輕嘆一聲正要離去，書法家問她：「你小小年紀，為何要買這麼重的一個字呢？」女孩說：「我媽媽明天過生日。」書法家說：「送個孝字容易，做到這個孝字可就難了。」女孩說：「我愛我媽，我想對她好，這有何難？重在哪裡？」一句童語，竟把滿腹道德文章的書法家問住了，趕緊把這個孝字免費送上。書法家說：「好個『我愛我想』，一句話就掀翻了壓了我們幾千年的倫理大石，原來孝起來如此輕靈!」是呀，你看那些西人家庭，平日里雖少見兒孫繞膝，幾世同堂，但一到節日或父母生日，都是千里萬里地趕回雙親膝畔，一紙賀卡，一句愛語，一桌家宴，便勝過萬卷孝經。

　　當然，西人孝起來比我們輕鬆，還跟他們不須兒女養老盡孝有關。健全且具人性化的養老制度和設施，勝過千萬孝子。當父母在養老院里樂不思家的時候，何須孝子繞膝？兒女的一通電話，一件小禮，便是人間至愛大孝了。

　　當孝不再是一種倫理重負，而只是女童所說的「我愛我想」的時候，我們的孝才是真孝大孝，我們的父母才能真正安享幸福，安享天倫之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