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落,杏花開,桃花謝,春已歸,
花謝春歸郎不歸.
奴是夢繞長安千百遍,
一回歡笑一回悲,
終宵哭醒在羅幃.
到曉來,進書齋,不見你郎君兩淚垂.
奴依然當你郎君在,
手托香腮對面陪,
兩盞清茶飲一杯.
奴推窗只把郎君望,
不見你郎騎白馬來.
秋水望穿家信至,
喜從天降笑顏開.
奴眼花心跳從頭看,
哪知曉一紙休書將奴性命催,
肝腸寸斷手難抬.
姐妹成群來道喜,
笑問狀元何日歸?
又說道,官誥皇封非容易,
都是你識寶的鳳凰去掙得來,
善良心畢竟有光輝。
奴是眼淚盈眶陪笑臉,
渾身冰冷口難開.
唉,想人間事,太悲哀,
願把身軀化做灰,
好飛向郎前訴一番.
故事梗概: 王魁負桂英
書生王魁攜老僕王中赴京趕考,途經萊陽,病卧雪中。名妓敫桂英救之,王病癒后,敫以終,身相許,數年後,王進京應試,臨別前,二人在海神廟立下盟誓,永不相忘。王赴試得中狀元,入贅韓相府。竟寫下休書並三百兩銀子飭王中送往萊陽。王中責王魁無義,憤而離去。桂英接休書,悲憤不已,至海神廟控訴后自盡。死後冤魂晉京,至王魁節房,以情相探,冀其悔悟。王竟拔劍相向。桂英鬼魂遂活捉王魁。
評彈簡介:
評彈發源於江蘇蘇州,盛行於上海,但是評彈的歷史遠遠長於越劇。越劇去年剛慶祝百年誕辰,而評彈形成於明末清初,成熟於乾隆年間,歷史長達三百餘年,比京劇還長些。雖說上海、蘇州、紹興的方言都屬吳語方言區,但是在語音、辭彙上,蘇州話和紹興話迥異,卻與上海話接近,尤其在辭彙方面,許多是通用的。評彈與滬劇有些曲調也共同取自於蘇南小調。儘管在唱腔上,越劇與評彈都以柔美婉轉著稱,但在日常會話中卻大相徑庭,紹興話較硬朗,風格接近寧波話,蘇州話則糯得很,嗲得多。評彈在上海盛行,因為有共同的語言基礎;但是越劇能在上海發展的原因倒是有的弄不明白。在上海三、四十年代,評彈是大紅大紫,名家輩出,可以說與京劇、越劇、滬劇共分天下。她既能「上得廳堂」(在上層社會大雅之堂演出),也可「下得廚房」(在鄉鎮小碼頭茶館店演出),可謂是雅俗共賞,左右逢源。五、六十年代,評彈依舊在高位發展。像我們有點數的人記得在小辰光,一到晚上,在每家每戶飛出家常話、飄出飯菜香的同時,弄堂里也時斷時續地迴旋著評彈、越劇、滬劇熟悉的旋律。我們就是浸潤在江南戲曲中長大的(這裡順便插一句,從藝術分類而言,評彈屬於曲藝,不在戲曲之內,社會上有時把評彈划入江南戲曲,這已是大戲曲的概念。其實老百姓也不在乎嚴格的藝術種類劃分)。到了近幾十年,由於眾所周知的原因,評彈從如日中天走向日薄西山。如今,社會上想力挽狂瀾,試圖把評彈從嚴冬中引向陽春,讓江南地區非物質文化遺產發揚光大。這種精神真是可敬可佩,也是功德無量。老實說,即使使評彈恢復到文革前的狀態(這已經和四、五十年代不可同日而語),也絕對是不可能了。但是使江南清韻餘音繚繞,綿綿不斷,代代傳承,我想努力一下還是大有希望的。
評彈藝術日漸式微,不被青少年所愛,一個原因是對其藝術特色的片面理解,總以為評彈與崑曲(也發源於蘇州)一樣節奏緩慢、委婉纏綿,不為快節奏的現代社會所容。這種曲解也與長期宣傳誤導有關。過去,人們總愛把評彈與春雨杏花、小橋流水、清風朗月、鶯聲燕語、怡情逸趣、修身養性等聯繫在一起,其實這種聯繫是不全面的。和宋詞中有「婉約派」與「豪放派」一樣,評彈既有輕絲柔弦之聲,也有銅琶鐵板之音,後者如彈詞中的夏調高亢激越、張調蒼勁挺拔、 琴調爽朗明快等。彈詞是這樣,評話就更不用說了。蘇州評話的陽剛大氣,是其最主要的特色和風格。但是說來也怪,與江南地域有關的影視劇常常喜歡用評彈作為背景音樂,鮮有越劇、滬劇、錫劇音樂。即使反映上海鄉土風情的,亦是在隱隱約約的評彈演唱聲中,夾著幾句清脆的滬語叫賣「桂花赤豆湯、白糖蓮心粥、茴香茶葉蛋」;如果是春雨時節,則來一句悠長的「梔子花——白蘭花——」。真是有「要說愛她不容易,割捨她又不忍心」之兩難複雜情感。
蘇州話是我最喜歡的地方方言之一,自小和祖母一起,她的吳越溫語彷彿是我生命中的第一個入耳傾心出神的聲音;柔軟而不失其韌性,口語表白中自有古漢語的元素,比如「汝」「吾」的音和意與蘇州話是一致的。
評彈,因為是太古的東西,也只是有閑人觀賞的玩意,節奏不快,故事太陳,學習不易,一定是很難傳承下去的;但那種超凡脫俗的意境還是令人嚮往,即使百忙如行雲流水的現代,鳥語ABC的地球這一邊,能偶爾耳旁沉浸在簡單的民樂伴奏和悠長委婉的唱段中也不失為很好的休恬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