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說「一見鍾情」,相思往往發源於相見。而在往昔,除了「舞低楊柳樓心月」的商女,或「貧賤江頭自浣紗」貧民之女,深閨中人是難得一見的。
「洛陽女兒對門居,才可容顏十五餘。」可望、進而可及,內外交通的門便成了情愛傳達的渠道,成了傳情達意,寄託相思的道具。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崔護《題都城南庄》)
沒亂里的一點相思,甚至談不上相思,只是一見鍾情,居然可以在心頭延宕一年。美之震撼,情之專註,哥真不敢為今人所言。
門禁森嚴,相思不得其門而入,著實令人焦慮。傳奇《西樓記 錯夢》一折,於叔夜夢中訪心儀的佳人,煩請應門的丫環通報。「繡戶傳嬌語」——何等的香艷美妙,偏偏「嬌語」傳達的信息是:「從來認不得什麼於叔夜」。有什麼比不得美人青睞更令人鬱悶?而情陷夢中,更有一種似是而非,卻又急切不得明白的無奈。
既然是兩情相悅,相思自然不是男生的專利,男人想進門,女子則期盼愛人排闥而入。
「乳燕飛華屋,悄無人、槐陰轉午,晚涼新浴。手弄生綃白團扇,扇手一時似玉。漸困倚、孤眠清熟,簾外誰來推繡戶?枉教人、夢斷瑤台曲,又卻是、風敲竹。」(蘇軾《賀新郎》上闕)
女子足不出戶,門又是經常關著,窗戶最終成為深閨中人探尋相思的唯一渠道。期盼如此殷切,以致於閃過窗前的一切外來物體,都會在芳心裡盪起漣漪。
「軟紅無數欲成泥,庭草催春綠漸齊。窗外忽傳鸚鵡語,風箏吹落畫檐西。」(陳長生《春日信筆》)
在網路視窗將閨中隱秘一覽無餘,春哥曾哥芙蓉姐姐屢見不鮮的今天。哥心頭飄過一絲惋惜:門和窗似乎不再有濃濃的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