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陣養蠶是一種風氣,小朋友幾乎個個養蠶,不養蠶和小夥伴湊在一起就沒有共同語言。
養蠶要有桑葉,養的人太多了,矮些的桑樹、桑枝葉子都採光了,只得爬樹、攀高枝,採桑葉的順帶收穫是吃桑葉果,吃得手是紫的,嘴巴也是紫的,做成了不是養蠶而是嘴饞的標記。有時實在沒有桑葉,就用一種柞樹葉替代,不過馬上有人警告:柞蠶絲質量差。只得放棄,想辦法去更遠的地方采,或是用零錢或小玩意(如煙紙、彈球等)向同學買或換桑葉。白白胖胖的蠶盡情地蠶食著桑葉,靜心去聽,能清楚地聽到蠶嚼食桑葉漆漆嚓嚓的細聲。終於蠶要「上山」了,用稻桔麥桿鬆鬆地做成把子,蠶爬上不久就開始吐絲,由疏而密,最後做成繭把自己包圍在裡面。繭子多數是白的,若有一、兩個黃色,那是可以向夥伴們炫耀的。繭子破了,蠶蛹變化成蛾子飛了出來,趕緊找白紙鋪在匾子里等著,蛾子就像農用飛機一樣,乍著翅膀在紙上灑蠶籽,剛灑出的蠶籽有芝麻大小,像一個個黃黃的小水泡,漸漸地有了黑點了,再後來破出,就成了小蠶。我們就又得出去採桑葉了。
二十多年後的一天,我的小師妹小金瓜告訴我,她養蠶了,這是學校老師布置的作業,她們的語文老師要求她們寫養蠶日記,以培養小學生的觀察和敘述能力。當年我的老師若能如此因勢利導、就湯下麵,說不定我也能寫出《陌上桑》那樣的名詩,或是「春蠶到死絲方盡」那樣的名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