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鋪子》 之十六 妖精們發飆

   楓葉最火紅的時候也是艷麗得最頂峰最漂亮最短暫的時候。秋風一掃，片片楓葉落地，楓葉在空中飄落的過程也是向這個世界展示最後魅力的過程，有點無可奈何有點無力回天有點不能自抑，是失落與失重的交替。一場秋風一場寒，就是在宣告上一幕結束和下一篇開始。

   妖精阿蛛就是在疲勞時被秋風吹了一下，感冒了。

   阿蛛，小鼻子小耳朵小嘴巴小眼睛組合在一起安裝在小臉蛋上就顯得相當的協調，再配上小眼鏡，頓時文質彬彬氣質不凡，一看就是充滿聰慧的文化人的腦袋。小腦袋小脖子小胸脯小屁股小腰小腿小手小腳構成嬌小的身材，看上去弱不禁風楚楚動人卻不失儒雅引人注目。不像貓貓，同樣是小鼻子小耳朵小嘴巴小眼睛安裝在一張大臉上而且還分佈著一定數量的麻雀屎，一看就是一個結構簡單的腦袋。大腦袋小脖子小胸脯小屁股小腰小腿卻和大手大腳組合在一起，看上去如同動畫片里的造型，說不上來什麼感覺，反正也挺引人注目的，不是漂亮而是那種怪怪的感覺。

   看上去有些嬌小文弱的阿蛛工作起來卻是雷厲風行快如迅風奪人眼球。只是對人有點冷難以接近。一般人看她都是偷偷地瞄上兩眼，據說，人們看氣質美女都是用這種眼神來看的。只有老朱是伸頭去看。每當老朱伸頭去看阿蛛的時候，阿蛛總是把頭仰得高高的，一副鶴立雞群的高傲模樣。

   感冒以後的阿蛛就不同了，一仰頭就想打噴嚏，更要命的是，一仰頭就把紅紅的鼻頭暴露無遺，白白的皮膚把紅紅的鼻頭襯托得格外顯眼。鼻頭紅的原因是不停地擤鼻涕擰紅的。所以，今天老朱又在伸長脖子看阿蛛的時候，阿蛛卻把頭低下了，她不想讓別人看到她那憔悴的模樣。

   這麼一低頭，老朱更來勁了，竟然湊得很近明目張膽地探著頭想去看個究竟。

   阿蛛猛地抬起頭瞪著老朱：看什麼看？從我的鼻子上能看到黃金色的曇花一現么？

   老朱有點扭捏了：阿蛛姐好記性啊。我是看看你生病了，需不需要我照顧照顧啊？

   這是一種挑釁也可以說是調戲。阿蛛頓時兩眼淚汪汪地看著我。

   我趕緊說：別看我，我有老婆孩子的。

   阿蛛說：我是讓你管管他！憤然而去。

   貓貓看見了：呦，你們欺負阿蛛姐，她一個人帶著個孩子在加拿大容易么？她為了保持青春為了不長皺紋，平時連笑都不敢笑一下。不象我，天天笑得這麼開心。你們喜歡看美女可以多看看我么。說完，牙齦又露出來了。

   啊，啊，啊。。。看你？那需要很大的勇氣。

   阿蛛確實也不容易。不管她長得多麼有文化還不是得老老實實端盤子，傲有什麼用？隨著盤子端久了就越來越脆弱越來越憂鬱了。到了秋天就顯得特別的緊張和焦慮，不光是氣候原因，總覺得青春的尾巴越來越難抓，抓不住了，眼看就要脫手了，內心是火急火燎的。

   這個繁忙的秋季竟然感冒了，那天客人還投訴了她。說她態度極差，剛問了她一個事情，她不但不理睬還轉臉就跑。客人強調：店大欺客服務態度越來越差了。其實，那天是阿蛛感覺要打噴嚏，趕緊跑到後面去打噴嚏去了。

   妖精們情緒的爆發從員工的午餐時候開始的。吃飯時，阿蛛覺得自己很冤枉，帶病上班還被批評。阿蛛越想越生氣，第一個發飆了：現在這麼忙，每天連吃飯的時間都給壓得快沒有了，還不滿意？

   貓貓跟著說，我們活著為什麼啊？不就為了一日三餐么？

   就連狒狒也說了，看看，幾個月來天天吃雞腿，我們很快就變成了炸雞腿。

   的確，自從生意好起來，廚師老馬就很忙，就沒有時間專門給大家炒菜。於是猴哥就砍點雞腿或者老馬炸點雞腿讓她們吃，天天吃，早就吃膩歪了。

   其他小妖們也相繼發飆：又忙又累又沒有人管我們的伙食，這怎麼能行？還說我們服務態度差，你們真的沒見過什麼叫服務態度差！

   就這樣，大家的服務態度真的變差了。從早晨上班開始，妖精們就不再像以前那樣學著七仙女托蟠桃那樣邁著輕盈的碎步托著麵包從麵包房到就餐區了。而是，端著托盤踢著拖沓的步子踏著緩慢的節奏一步一個腳印看上去相當艱難的樣子走過去。客人進來了沒有人去帶位，僅僅用手指一下就餐區就連說「隨便坐」三個字都懶得去說。端出來的盤子往客人桌子上咣當一扔掉臉就走。

   但是，奇了怪了，客人趕都趕不盡。每天依舊是人潮如涌。

   林家鋪子的生意持續火爆，使周圍的餐館生意受到了影響，終於有一家燒臘餐館關門打烊了，說是裝修，估計是改行了。又一部分客人分流到林家鋪子里來，生意旺極了。

   妖精們放出話來：再不加派人手，再不改善伙食，我們不幹了。你們都是神仙我們可不是。

   在店裡的員工喊累的時候，其實猴哥的工作量也增加了很多，他不但不覺得累反而越戰越勇。工作量越大他越興奮，講起話來底氣十足，就象在練習美聲唱法，用的都是丹田氣。

   經理猴哥，他一邊斬著燒臘一邊抬起頭沖著就餐區正在吃午飯的妖精們用美聲唱法的腔調說：人手很快就到位，伙食天天都很好，你們還想吃什麼？想吃龍肉么？

   妖精們只能在背後發飆：龍肉？你有么？真有龍肉也照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