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說《棄嬰玲玲》（4）

4  龍鬚伯主婚

三溪村的人都知道，莊家阿豐戀著阿菊。不過，不知什麼緣故，阿豐的阿娘就是看阿菊不順眼，硬不同意這樁姻緣。阿豐幼年失父，懂得阿娘一輩子不容易；既然阿娘不喜歡，他也就不敢太忤逆。 現在的問題是，三溪村就這麼點人，阿菊外還有三、四個姑娘，阿豐全都看不上；阿豐外也有三四個小伙，阿菊也全都不感興趣。這事這麼擰著已經好些日子了。

這天，阿豐從田裡回來，碰上了三溪村的長者龍鬚伯。據說，龍鬚伯是遠古那位把三溪人的祖先帶出北方亂世，領上雲溪山峰的先聖的後代。龍鬚伯家裡，還藏著先祖的典制。不過龍鬚伯極少拿那些出來展示，那上頭寫的東西，龍鬚伯都能背了。在三溪村，龍鬚伯的話是算數的。龍鬚伯長得高大，一臉鬍鬚，眉毛也挺長，滿有威嚴的樣子。不過他一笑起來，可以看出還是很溫和的一個人。

「阿豐，聽說阿菊從山裡撿了個女娃？」龍鬚伯問。
「是。幸虧有銀嫂餵奶，要不然真不知要咋辦。」
「阿菊養了個女娃，你不介意？」
「介意？介意啥？反正咱阿娘她不樂意，咱和阿菊一時還……」
「這樣下去不行。」龍鬚伯說，「這樣下去咱三溪村香火也玄了。我找你阿娘說去。」
一不做二不休，龍鬚伯很快找上阿豐他娘的門來了。

阿豐的娘一見龍鬚伯，有些意外。「他大伯，您忙，怎麼有空過來？」 說著連忙泡茶。
「她嬸，阿豐和阿菊好了兩年了吧？你到底是哪點看不上阿菊？我看那閨女好得很。」
阿豐的娘心頭一揪，龍鬚伯介入這事，自己怕是招架不住。「他大伯，這事我實在是說不好。阿菊這孩子吧，看上去沒啥好挑剔的，可不知怎麼地，我做了好幾次夢……怎麼說呢……」
「你夢見什麼了？」龍鬚伯有些意外，敢情阿豐他娘說不出理由找借口？
「我夢見阿菊生了個三條腿的妞！」
龍鬚伯先是心裡一沉，接著便笑了起來。「咳呀她嬸，這夢能說明啥呀！」
「可奇呢，這夢我做了好幾次！」
「夢還有反著做的呢，誰能說得清。咱們先租不是還夢見過猴精來犯么？結果咋樣，不是猴精引路先祖也找不到這塊風水寶地！」

阿豐娘皺著眉頭還要說話，龍鬚伯沒讓她說出來。「阿豐和阿菊很般配，你張羅張羅吧，我們找個好日子把他們的喜事給辦了。他們前幾天撿到了一個女娃，這是個辦喜事的好機會。」
「啥？阿豐撿來一個女娃？」阿豐娘受驚不小。
「這事你別操心了，年輕人自己有把握。緊要的事，年輕的要結婚生子，續咱三溪香火！」

龍鬚伯把香火的事都祭出來了，阿豐娘深知茲事體大，只好點頭稱是。

阿豐和阿菊的婚事有龍鬚伯撐腰，進展起來就快了。由於阿菊是孤女，銀嫂便代表女方娘家；阿豐那邊，龍鬚伯主持。

聘禮簡單體面，就是送銀嫂兩隻羊。這個聘禮倒是不常見，主要是為了感謝銀嫂餵養阿豐義女。
三溪人結婚，男女雙方都一定要吃麵條，還要加雞蛋，就和過生日一樣。
這一次婚禮很特別，因為還沒結婚，兩人已經有了一個養女。村民們聚集在阿豐家，笑嘻嘻地談論著新郎新娘未婚先有女。
「有什麼好說的，人家是善心。善心是咱三溪村頂重要的一條。」龍鬚伯說。他轉身對這對新人說：「你們趕緊給女娃起個名吧，要吉利一點的！」

鬧洞房的人走了，這對新人不敢怠慢，立刻就開始想給「女兒」起個什麼名字。
「她很漂亮，就叫『美吉』吧？」阿菊說。
「嗯，美吉，這名字好，好聽！」阿豐一興奮，把正在熟睡著的女娃抱了起來。「女兒喲，你有名字嘍！」
美吉給折騰醒，哭了起來。
「你把她弄醒了，她要吸奶，現在看你怎麼辦吧！」阿菊撅起了嘴。
「嘿，阿菊，啥時候我們自己生一個，到那時，你就有奶給她吸啦！」阿豐盯著阿菊上下地瞧，傻笑著說。
阿菊的臉刷一下紅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