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飯罷閑坐。瞟著院中牆角越積越高的碎磚爛瓦犯愁,尋思著哪天又該尋個勢單力薄的村民拍兩塊出去了。
正琢磨著,門外腳步紛沓,村頭人聲鼎動。隨風飄來的高音喇叭的激動的聲浪中,彷彿冒出咱的名字!仔細一聽,原來是某家宣布給咱「平反」了!
不禁納悶:最近村裡不是通了電話了嗎,還帶留言功能的?怎麼從來沒人給咱通報一聲呢。冷不丁來這麼一下子,人都懵了,再嚇唬出心臟病來,那就甭平反了,改追悼會得了!一邊胡亂想著,便也隨著人流去看熱鬧。
到了村口場院,才知道,確實是對咱的「禁令」解除了。雖然壓根未意識到禁令的存在,現在人家主動「解套」,盡顯政治家風度,咱當然也就行禮如儀,欣然接受。誰讓咱一個村裡住著,抬頭不見低頭見呢?
照說,一個村裡住著,有那麼一兩個"仇家",是挺彆扭。老遠地瞅著像,就得趕緊踅摸可鑽的衚衕。
但是呢,即便一個村住了幾輩子,也不是家家的門兒都願意串不是?誰家也有個親的疏的。比如咱吧,看見屋頂上豎十字架的,都盡量繞著走。不是咱對主有啥看法,主要是咱孽緣未盡,善緣不到呢不是?還有那成天擼胳膊挽袖子,動不動吹噓自己渡過江,扛過槍的,咱也盡量躲,主要是沒那資歷,插不上話不是?
所以,這禁解是解了,鑼鼓鞭炮的藍煙散過,看熱鬧的眼角的淚花拭乾之後,對咱的實際影響,實在不大。
倒是該上跟咱一塊平反的那家難友家看看去了。因為「道不好走」,一直沒過去。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