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辱助友說「還價」--小鬼子還鄉記之一

忍辱助友說「還價」

--小鬼子還鄉記之一--

 宜修

     在機場，我迎來了去中國參加了為期六周的學中文及中國文化夏令營的底達和他的兩個美國小夥伴Cody和Guy。

     互相介紹后，我問兩個美國小夥子想不想家（自己的兒子不用問，從來都像街邊上長大的似的，只要放出去，就篤定樂不思蜀）。兩個孩子都告訴我：「我想中國的家。」Guy更加上一句：「我的中國家比我的美國家好。」真想替他媽媽罵一句：「沒良心的！」料他聽不懂，於是替他媽媽給了他一拳。

       「不要打我。看這件最大的luggage，裡面裝的，都是我的中國家庭送給我的禮物」。好大的一件行李，不超重才有鬼！看來孩子說的是實話。

       「最想中國的什麼呢？」

       這回，三個孩子異口同聲地回答我：「最想中國的吃的和『還價』！」

       一說「還價」，三個小傢伙眼睛里立刻放出興奮的亮光，哪裡有剛剛長途飛行歸來的疲憊？三個人你一言、我一語，中英文摻雜著跟我描述……

       最後一個帶著些許沮喪、又些許驕傲的口吻講述的是底達。因為幫小夥伴們還價，底達最後被常去的市場里的攤販們扣上了「漢奸」的帽子，成了該市場攤販們眼中「不受歡迎的人」。

       我腦子裡迅即閃過四年前帶底達、底蘊去西安，參觀完兵馬俑跟人家討價還價時，我的左右手分別被兩個小傢伙一下下攥得生疼的情形。兩隻小手傳遞來的信息便是：「媽媽，你太讓我們丟臉了！」不過幾年的工夫，如今底達也在學習中文和體驗中國文化的進程中開始領會到「還價」的文化底蘊及個中妙趣。

      「這麼嚴重？那你怎麼跟人家解釋呢？」我關切地問。

      「我說他們是我的朋友。我當然要幫！」不愧是俺兒子！

      「更應該說，他們是我們中國的客人。」邊囑咐底達，我邊思忖：如果父親在場，他老人家一定會這麼說。

       回到家，我讓兒子給姥姥、姥爺報平安。當底達介紹自己因為幫自己的美國小夥伴，被冠上「漢奸」罵名時，姥爺插上一句：

       「你沒解釋說『人家是客人嘛！』？」 

       我暗自笑了：雖遠在天邊，自己的心仍離父母非常近。而這句不約而同地被兩位前輩重複過的話，一定不會讓底達當作耳旁風。

 二零一零年八月二十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