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孺乘機圖--回國觀感錄之一

老孺乘機圖

--回國觀感錄之一–

宜修

   肯尼迪機場安檢門前，排在我和底蘊前面的一對白髮蒼蒼的老人家帶著兩個稚齡女童過安檢。四個大號背包加提包，兩個掛在童車把手上的購物袋、四件羽絨服，脫下鞋子，把四雙鞋和包一件件放上安檢的傳送帶、一個個過安檢門……童車裡的小娃娃哭起來要找安檢戒嚴線後面的父母。老人家忙不迭地從車上抱起了孩子，正要跟戒嚴線外的兒子媳婦告別，童車把手上掛著購物袋的車又失重向後翻倒……

   看著兩位老人家顧此失彼、現場一片狼藉，我把隨身所帶的兩件行李交給底蘊，幫老人家把物品一件件放上傳送帶。過了安檢，又幫他們安頓好了行李，隨手幫他們提了兩件行李，隨他們一起，向登機門走去。

   機上，兩位老人和兩位孫女兒（大的四歲、小的十一個月）坐在離我和底蘊不遠的側前方。一路上，偶有幾次傳來小娃娃的哭鬧。老人上廁所路過我的座位時，告訴我：怕小傢伙哭鬧影響別人，兩位老人輪換著讓孩子睡在老人身上。

   2008年春天才啟用的首都機場三號航站樓，乘客下機后，要搭乘機場大巴才能從停機坪抵達航站樓。下機時，只見那不滿周歲的小姑娘不肯坐童車，一定要奶奶抱在懷裡。我注意到奶奶不良於行，腳上的鞋子可能因長途飛行，腳腫而提不上，踢踏著鞋蹣跚而行，便詢問要不要我幫她抱孩子。她謝過，說孩子認生。

前方車上，爺爺帶著大孫女沖著飛機舷梯高呼著老伴兒的名字，生怕一行四人失散在兩輛大巴上。所幸周圍的幾名乘客都不約而同地搭手幫忙，拎行李的拎行李，扶車門的扶車門，一家老幼四口總算搭上了同一輛大巴。

   車上，老人介紹說：自己和老伴兒分別七十五歲和七十二歲。為了讓兒子媳婦在美國安心工作，把保姆費省下，四位老人家（含親家）不惜年邁，每年分別「換防」帶著孩子奔波於紐約和四川。當晚，他們在機場附近住過一宿后，次日早晨，還要進城趕搭北京開往重慶的火車回鄉。

   此刻，我注意到：兩位老人的眼睛里，布滿血絲……

                                 錄於二零零九年三月十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