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架下說「掃房」
宜修
早春的一個周日早上,接到一位大學男同學的電話:「我現在正在去長島的495高速公路上。趕緊告訴我長島最貴的豪宅在哪個區。」
「找豪宅,怎麼跟窮人打聽啊?我還想知道有錢人都住哪兒呢!可我的通訊錄上,連姓錢的都沒有。老沒見了,你是中獎了,還是搶銀行了?」咱所答非所問,上來先揶揄一通兒。老同學就是老同學,甭管誰日後當了多大的官兒、發了多大的財,也少在老同學跟前兒得瑟……誰敢說自己沒幾張底牌在老同學手裡攥著?!
「我哪兒有錢買豪宅啊?這不陪著國內來的哥們兒掃房來了嗎?!」
「哦……敢情是當漢奸給皇軍帶路呢!鄙視,鄙視。」估計電話那端的牙,已經快被我酸倒了。活該!
「等著,我給你問問去!」想到他兩口子好不容易陪「皇軍」跨好幾個州、大老遠來一趟紐約,揶揄完了,咱還真不忍心不管他。唉,也是一個「賤」!
幫他找了一位在長島作房地產經紀人的老朋友慧搭上了線兒,後面的事兒,由他們隨緣去了!
一轉眼,幾個星期過去了。本來和慧約好了今晚去聽一個講座,昨晚回家路上跟她通電話,順便提起了幾個星期前那個周日早上的事兒:「你後來沒帶他們去看房子嗎?」
「沒。我就告訴他們那些豪宅在哪幾個town,讓他們自個兒去遛達了。」
「小姐:你不就手兒作一單生意?我可是百年不遇碰上個大款介紹給你,還是間接的。過了這村兒,我可沒這店兒了。」
「不瞞你說,我這兩年見的從國內來美國「掃房」的new money(新貴)多了。眼在頭頂、鼻孔朝天、目中無人……把人家的房子批評得一無是處也就罷了,最讓人不齒的是,臨了兒,還要打聽孩子在美國上大學,怎樣才能拿到Financial Aid?(助學金)」
慧最後這句話,實在讓我跌破眼鏡。儘管一直以來對國人中暴發戶揮金如土、一擲千金的所作所為十分不屑,可萬萬沒想到,他們在國內斂財暴富之餘,連國外窮孩子讀書的資源都不放過。令人不寒而慄的是:資源集中在這種腰纏萬貫,卻為富不仁、不思回饋的人手中,對社會造成的將會是一種什麼樣的災害?不難想見,這樣的父母和家教,
培養出來的孩子,不論有多高的學識和學位,會具備什麼樣的人品……
想到人性的貪婪與無恥真的無藥可救,我聯想起國內流行的那句對暴發戶們的點評:「窮的就剩下錢了。」當然,贊同這話的,是我這隻葡萄架下的狐狸。
錄於二零一二年四月二十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