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可親

男人,管不住下身的動物(下)

作者:平凡往事  於 2012-3-3 07:38 發表於 最熱鬧的華人社交網路--貝殼村

通用分類:原創文學|已有15評論

[七律]贈友人
   

小樓月下半邊白,街影徘徊起畫牆。
葉落有情傳錦信,花開無語送芬芳。
雁行南去亭台遠,雲渡星河幽夢長。
思緒殷勤屏上舞,文章縱橫也蒼茫。



七律平起首句不押韻
⊙平⊙仄⊙平仄
⊙仄平平⊙仄平(韻)
⊙仄⊙平⊙仄仄
⊙平⊙仄仄平平(韻)
⊙平⊙仄⊙平仄
⊙仄平平⊙仄平(韻)
⊙仄⊙平⊙仄仄
⊙平⊙仄仄平平(韻)


   

在國內聲色犬馬,酒池肉林是商業活動中的一種灰色文化。說是灰色,因其離文明社會太遠,說是文化是源於它的歷史和新舊文化衝突和互相滲透的特徵,和其融入商業活動中各個層面的屬性。

由於家教頗嚴,和平從孩提時代就刻意疏遠煙酒,在那個放任的年代像和平那樣能做到潔身自好,出污泥而不染,做人做事堅守自己底線的人真是鱗毛鳳角。也許你會說這是個好習慣啊,的確,對一個宅居男人也許是不錯,但在如火如荼的商場中,這種所謂好習慣卻總讓和平處於不尷不尬的境地。這好像沒有道具的舞台,再大都沒有氣場;清唱得再好,也缺少氣氛一樣。

李小姐在秘書任內,幫和平喝了多少酒,吐過多少次,他已記不清了。當和平回首往事,想到這個女人的種種好處,還是會有所感動,心潮澎湃。

記得有一次,請中行的行長吃飯,和平讓李小姐陪行,飯桌上少不了杯來杯往。和平不想因打不起酒官司丟單,只好霸王硬上弓,多喝了幾杯,不曾想沒多久就有些頭重腳輕,幾有失態。李小姐看在眼裡,不動聲色的把遞到和平面前的杯子,都接了過去,博命般地把它們盡數灌進自己的胃中。起初和平想她善飲,並不以為意。當他在去洗手間的過道里偶遇她時,正趕上她依牆斜立,以指抵喉,將已深入胃腹的酒水倒流出口。看著眼前這個柔弱仟細的女子痛苦難過的樣子,讓原本就憐香惜玉的和平痛如割腕,憐由心生?  她憑什麼如此待我? 和平不禁在心裡暗暗的問自己。

她見和平過來,馬上直起身子裝出一付若無其事的樣子,彷彿什麼也沒發生似的。但這都不足以掩飾她的痛苦,和平明白她不想讓他察覺的良苦用心,所以在經過她身旁時,輕描談寫的說了聲:



"不能喝,就別逞能。"  說完這話,連他自己都在心裡罵自己是混蛋,但臉上還是一付虛偽的自大。

和平送她回公司時,沒有像往常一樣把她放下就走,而是攙扶著幾乎癱軟成泥的她一起走進房間,和平沒有開燈,他不忍心驚醒還在夢裡的佳人。他把她輕輕放在單人床上,並幫她退去靴子,拿過一旁的被子給她蓋好,又拉過一邊的凳子,把沏好的茶放在上面。臨行時,他借著月光看了一眼那張被酒精渲染得熱烈的臉,心中湧出幾許不舍和心猿意馬的非分之想。。。。。。

"別走,能陪陪我嗎?  就一會兒,五分鐘也行。"一直閉著眼的李小姐突然開口了。

"你沒睡著啊?  喝杯茶水解解酒吧,以後不能喝就少喝點。"

和平本想說些知冷知熱的體己話,但臨走時又口是心非起來,他始終還是放不下端久了的主子的架子。多虛偽啊,她是為自己才受到的傷害,說完這話和平自己都討厭自己。

"我得走了,車在外面還打著火呢。"和平像做了賊似的,頭也沒回地快步走了出去。

其實和平很想留下來陪陪她,一方面她是為他才弄成這個樣子的,與情與理他都應該留下來照顧她,另一方面和平也非聖賢,也有非分之想。但和平真的不想和她之間有什麼故事發生,起碼現在不想,如果他這樣做了,那麼他鄙視王幹事的理由就完全不成立了,而且自己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偽君子。想到此和平借故家中有事狠心離開了。如果我不走,我不知道我能否管住自己,如果她想。。。。。。和平在漆黑一團的樓道里浮想聯翩。

和平上車后,並沒有馬上啟動車子,而是讓自己騷動的心先安靜下來。想想最近耳聞的一些關於王幹事的事,和平不禁動了惻隱之心,真有些可憐他,儘管和平依舊從心裡討厭他的所作所為。聽說至從李小姐搬到公司住以後,王的那輛軍車就天天停在公司附近的街道旁,像一個忠實的老狗對主人不離不棄。發小也曾告訴過和平,王多次酗酒滋事,躺在地上耍酒風時還穿著一身軍裝。害得他那個在通信營當教導員的妻子,常常半夜三更的到處找他。

撇去他那些認人看不起的行為不論,他也算是一個性情中人。和平想不能由於自己的好惡,再往他已是傷痕纍纍的心口上撒鹽巴了。對我應該成全他,但一想到李小姐的態度,和平又打起了退堂鼓,有些不知所措。人與人之間什麼忙都能幫,只有感情上的事外人根本插不上手,而且常常好心辦壞事,弄巧成拙。



(六)



湖柳煙花頭上綠,山楓暮水竟天紅。  
野鳧應懼秋風烈,不戀湖心向葦叢 。


和平是個很念舊情的人,別人的一個好,往往讓終生都他耿耿於懷,總想找機會報答一二。但他從來就記不得人家對他的傷害,就像他岳母說的那樣,這小子最大的優點就是不記仇。在和平的生活里曾經有三個女人給他織過毛活,母親,丈母娘和她。和平把一針一線,看成一心一意的對他好。他始終都認為如果沒有愛,就不可能完成這世界上最最枯燥的工作。而能給你織毛活的人,都是值得珍愛一生的人,她們能在機戒,無聊,煩悶中為你完成一個用時間和愛編織出來的呵護,足以表示出她們對你有多麼的好,有多麼的愛了。

母親織出來的東西總是用新舊毛線搭配而成的,所以看起來很像聯合國大夏外的萬國旗。所用毛線幾乎都是從哥哥穿小的舊毛衣毛褲上拆下來洗乾淨后廢物利用的。儘管如此,和平穿在身上還是神氣十足,感覺上就是一條新的毛褲。

丈母娘用的卻是全新的毛線,當然這裡見外的成分,也有她對女兒的愛。和平第一次穿上新毛衣時那種自信滿滿的感覺,直到現在他還記憶尤新,那是一種被幸福和虛榮合成的感覺。關於這點,和平從未對別人說起過,但在他的心裡卻一直都保留著對她老人家感激之情。

而她-李小姐,用心良苦地把一個大寫的愛字,一點一滴的織進了和平的心裡和生活里。那裡有她的想象,期盼,渴望和夢。這讓和平明白了一個道理,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母愛以外,還有另外的一種愛,一種讓人想起就會感到幸福和享受一生的愛。

記得那是李小姐來公司的第一個冬天,外面下起了第一場雪。李小姐破例向和平請了半天假,說是有點私事需要處理。這是她第一次請假,但也是公司最忙的時候。和平雖然准了她的假,但心裡卻很不情願。都什麼時候了,那麼多事等著她去做,公司所有的人都在忙著手裡的工作,這是個分秒必爭的黃金季節。

和平沒有注意到李小姐是什麼時候回到她的辦公室的,快下班的時候,她過來敲和平房間的門,進來后隨手把一個精美的長方形盒子放在和平桌子上說:

"沒想到今天突然降溫了,我給你織的毛褲還沒有趕出來。這是我剛在聯營給你買的,是純毛的,你先將就一下,穿上它就不會冷了。"

說這話時,她的眼睛一直看著窗外,有些迷離和惶恐,好像是在對一片一片不不甘寂寞的雪花,述說著她此刻的心情和愧疚。和平一下子明白了她今天請假的原因,她是為他才請的假,可是就在不久他還在心裡埋怨她呢。



"買它幹啥? 多少錢?" 和平掏出錢包準備付錢,說出的話卻口是心非,而他真正想說的是感謝。

"沒多少錢,記不得了。" 李很委屈,滿臉漲得通紅。

和平收起錢包,心想以後找個借口再還給她,而此刻顯然時機不對,如果自己再堅持,一定辜負了她的一片苦心。和平突然想起婚前,每逢到了換季的時候母親總會提前給他們準備好適合的衣褲來,結婚以後,他就被像潑出去的水,除了母親依然會時常提醒他繼續為他的衣食住行操心外就再沒人關心他需要什麼,想什麼。而痛苦和開心都是他自己的事,真可謂西出韶關無故人!和平早已對冷暖自知和為別人操心的生活習以為常了。現在,突然有人對他這麼好,和平還真有些不適應了。他竟連一句感謝的話都沒說出口來,他甚至都沒注意到,李小姐是什麼時候離開他的辦公室的。

當和平走進被飛雪和北風統治的銀色世界里時,他才體會到那種從裡到外的溫暖和有人關愛的滿足。和平突然想剛才發生辦公室里的那一幕,因不甘心輸給大自然的魔力而結著哀怨的雙瞳,他的心一下子潮濕起來。。。。。。

第二天當和平走進自己的辦公室時,穆然看到碩大的老闆台上放著一條疊的整整齊齊的毛線褲。當和平把它拿近些想仔細欣賞一下上面別出心裁的織工,他的感覺瞬間被撲鼻而來的新毛線的味道溫馨了,他恍惚覺得春天的溫暖提前來到了他的身邊。他有些不能自己,拿起電話想和李小姐道聲謝,可還沒等接通對方電話就掛了機。然後立即把毛褲放在書櫃的抽屜里,極力壓抑澎湃起來的心情,使其漸漸平復下來,然後開始了新的一天的工作。



中午李小姐像平常一樣進來給和平送飯,他原本準備說些感激之類的話,但當他的目光定格在她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白上時,卻覺得有些多餘,她所做的一切並不是一兩句感激的話就能夠替代得了的。此刻他覺得把她的好記在心裡才是最恰當的感激方式。於是若無其事的繼續翻看當天的報表,甚至連招呼也沒有打。當李小姐轉身離去時和平雖然依舊低著頭,卻彷彿看到了李小姐坐在那裡一針一針秉燈為他織毛褲的一幕。過了許久,和平才梳理好紛亂的情緒平靜下來,走到書櫃旁重新拿出毛褲像捧著一件寶貝似的,新毛錢散發出的陣陣芳香瞬間溫馨了和平的整個身心。

十多年了,那條手織的藍毛褲伴隨著他天南海北,在東北的白山黑水之間,在北極光下,在齊腰深的積雪中度過了一個又一個的寒冬,始終不離不棄的伴隨著他。當春暖花開的時候,和平總會在收箱前把它拿到太陽下曬上一曬,讓溫暖的陽光把污穢洗滌乾淨,再疊整齊,挾上幾個衛生球后才放在箱子裡面。當大雁飛走,當樹葉被秋風摘光的時候再拿出來重新穿上。儘管現在和平的錢,足可以買下一整條船的毛褲,但他永遠都無法買到一條像用愛織成,感動了他一輩子的毛褲。


有些人註定不是與你在一起生活一輩子的人,你也許甚至都不能再見到她們。但她們也決不是與你擦肩而過的路人,你會在某個特定的時間,地點或某個特定的環境下,真實地感覺到她們的存在,他們同樣能帶給你生活的勇氣和堅守信仰的力量,因為她們(他們)是和你在心裡相守一生的人。有時你會情不自禁的在心裡與她們交談,也願意把你的歡樂和痛苦與她們分享。在人生漫漫的旅途中,你還會不斷地看到她們在你的記憶中永恆不變的容貌,聽到她們的體貼的話語和朗朗的笑聲。。。。。。。

和平相信,在你們每個人的心裡,都一定有一個靜靜的角落,放著一樣溫暖的東西,或者只是一句普通體貼的話,卻時時能感動你,讓你不再孤獨的走完你的一生。。。。。。。





但讓和平始料不及的是至從穿上那條毛褲時起,他和李小姐之間的關係就不再像以往那樣單純了,就像被套牢的股票形同雞肋,儘管他主觀上仍舊把和她之間定位在一種利屬的關係上。但這種畸形的關係很像帝王和妃子之間的關係,一方是居高臨下的恩典和施捨,另一方則是無限仰望和企盼。她仍然是他的手下,從屬,而且不能違背他的意願。即便在後來做愛時,他還是他,永遠高高在上,她還是她,永遠的卑微。表面上和平是貌似主動的一方,而她則總是被動和逆來順受。但實際上,她才是真正意義上的主宰者。她用柔弱的外表和對和平的好一點一滴地軟化了他的意志,並最終俘虜了他的感情,最終讓和平在不知不覺中失去了自我。那時和平的心裡充滿了感激之情,他開始顧及她的感受和需要,起碼當時他是這樣認為的。但和平卻恰恰不能滿足她的真正需要,即像她渴望從和平那裡得到的婚姻。所以在他們的關係中,似乎他表現的非常自私,一切以他為中心,以他的意志為意志,而其實卻並非如此。和平不過是被一顆糖果誘惑來的孩子,在所謂的得到中,虛幻出一種美麗,和某些不切合實際的滿足。
 

一天晚上和平正陪銀行的客戶吃飯,值班的業務部經理打來電話說長春某銀行的網路系統出現問題,聯在該網上的POS都不工作了,銀行自己的技術人員搞了一下午毫無頭緒,請求公司立即派人前去處理。同時總部也來催過幾次了。晚宴一散,和平和李小姐就匆匆忙忙趕回公司。和平給技術部的王經理打了電話叫他務必在明天一早趕到長春,至於如何去自己想辦法。處理完公事,和平就準備回家。在一旁的李小姐端了一杯沏好的鐵觀音遞給和平說:

"剛喝了那麼多酒,休息一會再走吧。"

和平結過茶杯喝了一口說:

"我沒喝多少,我走了,你也早點休息。" 說完轉身向門口走去,李卻從背後突然抱住了他。



"就算陪我,再呆一會好嗎?"



和平愣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李卻將整個身子依偎在和平的懷裡,頭低垂著,留給和平的是一席漆黑飄逸的長發和戰慄的感覺。和平把她的臉轉向自己,一瞬間思目對流,同時像發燒一樣溫熱潮濕的感覺通過和平的雙手傳傳到他的心裡。李的眼神雖然有些遊離,但壓抑已久的慾望之火卻正燃燒著撲向和平。和平再也難以抑制自己的衝動,兩人同時迎向對方。當兩片火熱的嘴唇黏在一處,便不顧一切,飛蛾撲火般。。。。。

性是愛的一種需要,是美化愛的氧氣,但愛的最終結果還是佔有,因為現行的一夫一妻制就是要把人們的思想統一所謂純潔的光環下,而一旦有人藐視甚至破壞了它,偷吃禁果,不用道德來懲罰他們,他們自己就不再尊重性,有時甚至是虐待和折磨它,為著某種目的。正如有的妻子就以此做為武器來懲罰她們的男人,而這種懲罰的結果就是讓對方的愛情受到侮辱,心也會和你要求的方向漸行漸遠。你也許會為你留住他的手段而自鳴得意,但你卻如何知道,最可憐就是你擁有的不再是鮮活的生命而是一個沒有靈魂的軀殼。


李知道和平喜歡女孩,因此曾多次提出要為他生個女兒,前提是在不破壞和平家庭的原則下,但都被他拒絕了。不是和平不想要,而是和平由此想到,如果他答應了她,勢必會出現一種必然的結果--和她結婚。而當時和平在思想上,還沒有準備好邁出這一步,因為和平還愛他的女人和孩子。和平和她的關係,與他的家庭相比是微不足道的。儘管和平知道她非常愛他,而且是那種由崇拜和敬佩而產生的愛,儘管和平也非常需要這種愛。

和平需要的是一時的付出和片刻的滿足,而她要的則是時時刻刻的擁有,這就是他們之間愛的鴻溝和本質上的區別。每當和平離開她的時候,總會有一隻無形的手緊緊的抓住他,讓他有一種被窒息的感覺。和平在自覺不自覺中眷顧著她的一切,他彷彿能看到她在極力剋制她的思念和慾望,在數星星般的期待和煎熬里和遙望月亮離開的無奈中,默默地挨過漫長的黑夜。和平時常會產生一種深深的自責,又因此而總想著如何更多的給予她補償。而當時,在性方面給她的滿足,就是和平所能為她做的唯一的事情,她似乎也用她在需要中的滿足來向他證明了這一點。

愛情不總是甜蜜的,有時更多的是痛苦和無奈。因為活在世俗中的每個人都是生活在千萬隻眼睛的關注下,而這些眼睛後面就是高尚和卑賤,智慧和無知,寬容和嫉妒,文明和道德,讚美和邸毀,充滿矛盾和陷阱的紅塵俗世。這些都是人們在享受愛情時很難逾越的障礙,加上環境影響和時代的風向更是折磨和腐蝕人心的毒藥。世上哪裡有不敗的鮮花呢?  自然界無不如此。而人類的生存法則本身就是一種對自然的敬畏和服從,又怎能擺脫自然的規律的左右呢? 愛有時很盲目,而深陷其中的人們,其智商常常不及一個十幾二十的孩子。

儘管如此,在和平的心裡還有著一個底線,那就是對他們關係的定位不能改變。她心裡的痛苦和掙扎,在每一次和她目光不其而遇時,在她躲閃的眼神里顯現出來的哀怨,都像硫酸一樣蠶食著和平看似強硬的身心。但和平從不說破,而是裝成不知情的樣子。和平想過了,這是維繫他們之間關係的唯一紐帶,如果她先說破,就是她走人的那一天。他給她的暗示就是免張其口,她只要還愛他。和平就是讓她明白如果她那樣做的話,就會永遠地失去他。她是個聰明透頂的人,她不想冒險,也沒有這個必要。這也許這就是老闆和即是下屬又是情人之間的一種默契,也是當事人必須服從的一種不可逾越的潛規則。她默認了它,因為愛,而且像飛蛾撲火一樣的義無反顧。

無庸置疑她需要和平,有時甚至是極其強烈的,從她看他的每一個眼神中和平就清楚的知道這一點,雖然她總是沉默,從不要求什麼。但這種沉默比大聲喊出來的要求,有時更加讓人揣摩不透,也更加折磨人,因為這要求的背後又是隱藏了怎樣的故事你是不知道的。你永遠在明處,而無論你怎樣設防都是被動的。就像黎明前的黑暗,你似乎知道它的結果,實際上卻又什麼都不知道,因為一切都在變化之中。如果你太相信你的經驗,就會在未來的變數中措手不及。而和平能給予她的除了關心和性,還有什麼呢? 但她要的遠不止這些,她要的是他的全部,和平這個人的現在和未來,而不止是那一次又一次短暫感官上的滿足。所以和平的底線就是和她之間保持一種單純性的關係,這已經讓他放棄了他一直克守的原則,墮落為一個道德的叛徒。

有時道德無疑就是一個惡棍,是扼殺和違反人性最基本需要的儈子手。和平就是徘徊在這種道德和需要之間最後被邊緣化的一個人,如果他偏向需要一邊,無疑就是道德上的叛徒和墮落的開始。和平也有過放縱慾望的衝動,但他更恐懼世俗的蔑視,屈服於道德規範的制約。所以和平的心,又何嘗不總是在痛苦的矛盾和掙扎中顫慄的呢?

在每一次和平把自己交給她時,他都是做為一種賞賜來完成性的過程,所以既然是一種給予,和平就不太在意自己的感覺,只要看到她滿足的樣子,他就心安理得了。和平曾一次一次的後悔自己屈服於需要的軟弱,以及那些似是而非和的錯亂。也一次又一次的想從痛苦中擺脫出來,但又一次又一次在她憂鬱的注視中妥協。和平在一個強勢軀殼下,慢慢的偏離了意志的原有軌道,而變成了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弱者。



   

(7)



身在異鄉心是客,富貧冷暖總驚親。
相知何必登高處,結伴冥冥一佳人。





她還是走了,留下一張字條和和平對她的記憶,和平沒有刻意去找過她,他明白她之所以離開他一定有她的理由,而勉強一個執意離開你的人是最愚蠢的行為,而順其自然是和平一向遵循的生存法則。事後他又有些後悔,因為很難忍受讓自己在不明不白中暗自猜測答案。從此只有當年三十的鐘聲敲過十二下以後,那句重複多年的拜年祝福 「新年快樂!」 一字不變地顯現在和平的手機屏幕上,伴著外面驟然響起的爆竹聲一起撞擊他的心房。。。。。。。。

多年後和平聽別人講,曾經在大街上遇到過她,她過得很不好,依然顛沛流離,無所寄託。和平常常因放不下這段孽緣而難以釋懷,也因此被一種深深的自責所困擾。一遍又一遍的在心裡向她懺悔,一次又一次的設想一種她能夠接受的補償方法,但又一次一次的因為沒有她的任何消息而作罷。

98年和平去了加拿大,此後就再也沒了她的消息。每逢中國年的除夕夜,和平有時還下意識地看一眼手機的顯示屏。春晚結束后,偶爾還會期待那一行簡短的拜年祝福再一次的出現。在朋友之間的拜年電話中他還會不由自主地想到她。



也許老天憐憫其心,和平在一次和國內朋友的聊天中得知與她有關的一條線索。於是他決定馬上回國去找她,並在經濟上儘可能給予她一些補償。那些日子,和平滿腦子裡都是她的影子,白天工作時,常常會因精神不集中而出錯。晚上更是整夜整夜的睡不著,他常常透過窗子,看著外面視覺的盡頭,在那輪皎月的晶瑩中幻覺出一張蒼白和憂鬱的臉,並伴隨著苦澀的淚水在他的心上結出一層薄薄的冰。

在飛往國內的班機上,和平幾乎一直雙目緊閉,因為他不敢睜眼,似乎哪怕是一條小小的縫隙也會讓她的音容笑貌從他的記憶里溜走。回國后的第二天,他起了個大早,飯也沒顧得上吃一口,拿了十五萬現金裝在一個鞋盒裡就匆匆出門了。按著在朋友那裡得到的線索,懷揣著一顆朝聖者般虔誠的心上了路,在心裡一遍又一遍地默默祈禱,請老天成全他的一番苦心。

她在一著名商廈的娛樂中心當經理,說來也巧,那天正好趕上她輪休,和平有些失望,但他終於有了她的確切消息,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在一個工作人員那裡費盡口舌之後,他終於要到了她的手機號碼,然後才心滿意足的離去。

走出商夏大門,和平立刻快步走進一家附近的茶社,掏出手機撥通了她的電話,

「是我。。。」

和平本想用這種模稜兩可的方式試探一下,看她是否還記得他這個曾經的「情人」 ,還願意不願意和他說話,或者是否還忌恨著他,

「你在哪?」  還沒等他說完,她倒反問起和平來了。

「你怎麼知道是我呢?」

沒有可能啊,五年多的時間,他們從未有過任何聯繫,難道世上真有靈犀相通的事情? 和平一腦子漿糊。

「預感,上午我才和姑姑提到過你,快告訴我你在哪兒? 我馬上過來找你。」

她的聲音因興奮而變得有些顫抖。

「你喜歡哪家飯店? 我們在那裡的大廳見面怎樣?」 和平想補償應該從這一刻開始了。

「XX大酒店,我二十五分鐘后在那裡等你,不不見不散"。」她和毫不掩飾她的渴望。

「好,一言為定。」  他看來一下腕上的表說。

和平在旁邊的花店買了一束盛開著的水仙花,就上了計程車。由於路上行人太多,半個多小時后他才趕到,當和平被領位的小姐帶進大廳時,一眼就認出依舊美得讓人有些眩目的李小姐。她幾乎沒有什麼變化,好像歲月在她身上止步不前。只是體態略比從前顯得豐滿,但臉色卻更加紅暈光澤。他們都快步迎著對方走去,就在他們的身子幾乎碰撞在一起的剎那間,又都象剎車似的停了下來。他們傻傻地站在那裡彷彿一下都丟了魂似的,或許彼此都努力在陌生中尋找熟悉東西和進一步接觸的方式。

這時,迎賓小姐走過來輕聲的問:「現在可以去包房了嗎?」

"好啊。"

說完李小姐就將手插進和平的臂彎里,顯得那麼的自然,然後沖著迎賓小姐客氣的說了聲: 「我們走吧」

和平突然覺得到他們之間一下子又恢復了從前那樣的零距離關係,她一如既往的愛著我,和平在心裡對自己說。

這是一個日式的包房,裝飾上的豪華始終都抹不去中國文化的底蘊。就像和平這個遊子飄泊在海外多年,還是一顆赤子之心一樣。和平點了記憶中她最愛吃的六種葷素搭配的菜,和一個魚翅羹(和平怕她又要給他省錢,就自做主張的點了起來)。

「你看還需要些什麼?」 和平問,

「你一點都沒忘啊"」 她眼裡蓄滿了淚水說。

「有些東西就像固化的程序一樣存儲在記憶中了。」 和平看著她的眼睛,像是在自言自語。

她一下子撲進和平的懷裡,把頭深深的埋在他的胸前,雙臂環抱著和平失聲痛哭起來。

和平頓感心痛如絞,在那一瞬間,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這些年來,除了在靈魂深處充滿了自責和愧疚以外,他也深深地愛著她,只不過他自己一直都不願意承認或沒有意識到罷了。

在這一刻和平才真正的看清楚了自己。在他的骨子裡,一直有個結,就是她曾經有過情人的歷史,他始終都沒有真正相信過他的愛情,卻擔心她把他只是當成一個跳板加以利用。和平是不會因為這份打了折扣的愛去和她結婚,因為因為他有和大多數中國男人一樣的處女情結,而她曾與除他之外的不只一個男人上過床。他根本不能接受這樣一個不潔的女人做他未來的妻子和他孩子的母親!和平從骨子還是認為她的身體是髒的,他一直嫌棄她,看不起她,這就是過去他們在一起時和平內心的真實情感。他是如此的虛偽,封建和自私!

拋開一切所謂文明的大道理不論,就從狹隘的人性來講和平也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小人,是天下最最骯髒的「人」!正是因為這種人格的扭曲和虛偽,他在毀滅了自己幸福的同時,也犧牲了自己的愛情!

「今天上午,我還在和姑姑說,我這輩子最愛的人就是你,最想念的人還是你,我還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沒想到我們現在又在一起了。」

李小姐終於止住了哭聲,但仍伏在和平的懷裡,一隻手不停地撫摸著他的臉,另一隻手卻緊緊地抓住他的手,好像她鬆手,和平就會離她而去,又彷彿她正置身於一種完全不真實的夢境之中。

在來飯店的路上,和平還曾想開個豪華房間和她共度良宵,但此時他完全改變了初衷。和平已無顏去面對她的真情,他甚至連撫摸她身體的勇氣都沒有,更不用說做愛了。倘若他繼續如此的話,他和一個嫖客又有何區別,他不能再玷污她的感情和他自己尚存的那點卑微的自尊。

一場盛宴幾乎沒有開始就結束了,滿桌的美食佳肴還鮮活在那裡,但一定已經冷得變了味兒。他們的感情,因為他的卑劣,就像刻意調配出來的菜色,貌似美麗,但卻不再真實了。

分別時,他把裝錢的鞋盒塞到她的手裡,說是一點小禮物,然後付了飯錢就逃似的匆匆離開了那個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的商夏。

在以後的二十多天里,和平沒有再主動給她打過一個電話,而她打到他手機上的電話卻從沒有間斷過,但和平一個也沒有接。接了又能怎樣呢? 和平怎麼向她解釋他那些陰暗的有些發霉的想法?和平毀了她的愛情,毀了他們的愛情。但不能連她的自尊都一併鋤掉,因為他的自私和骨子裡的齷齪,他們的關係從頭到尾都是一個錯誤。

臨回加拿大時,他才打了個電話向她辭行。她在電話里幾乎用哀求的語氣要求他再見一面,即使算是永別。和平終於答應了她,約好第二天下午在一個茶社見面。她如約而至,一雙美麗大眼睛略微有些紅腫,有些發青的眼袋像隆起的腫瘤極不協調地垂在她的眼帘下,和憂鬱的表情一齊形成了一種極不真實的美。

落座之後,她若有所思地注視著和平,突然淚如泉湧。。。他們面對面的默默坐在那裡就那麼互相望著對方,除了她不斷滾落下來的淚珠說明是真實的存在外,就像兩坐固定在那裡完全沒有生命的蠟像。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拿出來兩個上面各畫一朵荷花的綢絹,拉過和平的手輕輕放在那裡,又慢慢地把他的手合起來握住它們。

「這是我用了幾個晚上的時間畫出來的,兩朵荷花的顏色不同,深一點的是我,淺的那個是你,把它們留好。想我的時候就看看那個深顏色的,我就能感覺得到你心裡還有我。」

聽到她這些滴血的話語,和平再也抑制不住噴涌而出的淚水,心更像被人不斷撕拽一樣的痛。一個連自己感情都出賣的人,不就是一具能喘氣的行屍嗎?  在她的愛情面前,和平就是那沒有畫在綢絹上的污泥濁水,而她就像畫中那朵出污泥不染的荷花。

「這個我絕對不能要」 她把他給她的錢又塞回他的手裡,紅腫的眼睛里放射出一種堅定的光。

「別忘了我,不論你在哪裡,我的心都和你在一起,如果外面的日子不開心就回來。」她又用手去撫摸和平的臉,像個慈祥的母親一樣輕輕地幫他拭去上面零亂不堪的淚水。

和平走了,讓心繼續去流浪。在飛機即將著路前他毅然決然地把記事本上寫有她電話號碼的那一頁撕下來,連著她給他的兩張畫有荷花的綢絹一起扔進飛機洗手間的垃圾箱里。和平沒臉再見她,也沒有勇氣去面對和她有關的一切。。。。。。。

十多年過去了,和平還會偶然想起她來,感情的結束比開始更難,因為經過時間的發酵,感情會像一鍋米飯,即使夾生也是一個整體。



男人,就是管不住下身的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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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評論 評論 (15 個評論)

回復 liuxiaoyu 2012-3-3 09:07
不知道該說什麼~~~
一個女人愛上已婚男人就是一個悲劇,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
回復 Lehaha 2012-3-3 21:07
如果還是單身,為何不繼續? 太自私了,那點不值一提的自重毀了自己和愛人的幸福。真是和自己過不去.其實真愛無價啊,拿什麼衡量都是錯誤的,只可惜他不知道,到現在都不知道珍惜。可惜,可悲。
回復 Lehaha 2012-3-3 21:07
不好意思,自重應該是自尊.
回復 Lehaha 2012-3-3 21:11
小說寫得不錯,就是有些壓抑傷感,其實生活還是很美好的,難道只有這樣的經歷才能讓人覺得是生活嗎?其實人,真都有時候只是自己跟自己過不去,何必呢?責任不一定非要有沉重感,感情也不一定要泣血才值得留戀。輕鬆些,一樣生活得精彩。
回復 平凡往事 2012-3-4 00:06
Lehaha: 不好意思,自重應該是自尊.
能管住下身的就不是男人,古今中外無一例外
回復 平凡往事 2012-3-4 00:09
liuxiaoyu: 不知道該說什麼~~~
一個女人愛上已婚男人就是一個悲劇,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
這樣的故事在地球人中最普遍,剛被殺的白靜還不是如此
回復 liuxiaoyu 2012-3-4 00:47
平凡往事: 這樣的故事在地球人中最普遍,剛被殺的白靜還不是如此
是呀,哎~~~
回復 平凡往事 2012-3-4 00:49
liuxiaoyu: 是呀,哎~~~
地球現象
回復 平凡往事 2012-3-4 01:11
Lehaha: 如果還是單身,為何不繼續? 太自私了,那點不值一提的自重毀了自己和愛人的幸福。真是和自己過不去.其實真愛無價啊,拿什麼衡量都是錯誤的,只可惜他不知道,到現在 ...
你沒看文章,有介紹, 他不是單身。
回復 平凡往事 2012-3-4 01:12
Lehaha: 小說寫得不錯,就是有些壓抑傷感,其實生活還是很美好的,難道只有這樣的經歷才能讓人覺得是生活嗎?其實人,真都有時候只是自己跟自己過不去,何必呢?責任不一定非要 ...
哈哈,也許你說的對,但世界是豐富多彩的,人人不一樣啊
回復 Lehaha 2012-3-4 02:49
不好意思,看了文章,只不過是從最後一部看的.文中並未提及多少其妻,子,而且和平更多的是為這份情所動.只是虛偽的衛道士壓抑著自己的感情,卻也控制不了自己肉體慾望,從這個角度講無論對家人,對情人,對自己都不是個成功的衛道士. 虛偽害了所有的人.或者說他在平衡著這些。。。可起點就註定如果平衡就會傷人害己。還是遠離河邊的好。
回復 Lehaha 2012-3-4 02:51
平凡往事: 你沒看文章,有介紹, 他不是單身。
是不是單身,但覺得沒什麼區別,還不如單身。
回復 qxw66 2012-3-4 10:47
兩個人好看嗎?
回復 lushao 2012-3-6 11:57
平凡往事: 能管住下身的就不是男人,古今中外無一例外
x很沒出息了。
回復 amassadinho 2012-3-6 13:08
Good 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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