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給我們發了口罩
諧和
今天早晨的新聞,電台里的,電視里的,全是「豬流感 Swine Flu 「, 有消息說,加拿大機場的工作人員,在接待從墨西哥來的旅客時,全都帶上了口罩。正是旅遊旺季,每天來往於墨西哥和加拿大的飛機載得滿滿的。
於是,一上班就被分派了一個白色的口罩,倒不覺得奇怪。記得,上一次上班時人人帶口罩的情景,是5年前SARS流行時。那時,從中國大陸,香港,台灣,新加坡到加拿大的旅客,要在家裡禁閉二周以後才准上班上學和去公共場所。
這次輪到了墨西哥。
口罩設計比上次的大有進步,可以摺疊;口罩和嘴鼻之間留有更大的呼吸空間,方便長期帶口罩者;套頭的橡皮筋更軟活更有彈性,不再感到頭皮被箍得發麻。
一次又一次的人類傳染病流行,引發口罩科技革新。
自從上次的SARS在亞洲大流行后,五年來,小規模流行性疾病一直沒有斷過。禽流感,瘋牛病,西尼羅河病毒,每每載於報間,只是沒有大規模流行。醫學界一直在談論下一個的大流行可能是禽流感( Avian Flu ),認為禽流感病毒可能侵襲人類,因此也作了一些準備,比如,發展禽流感疫苗。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這次洶洶然襲來的卻是豬流感病毒(Swine Flu)! 一種新的H1N1病毒。病毒再一次偷襲人類,防不勝防,沒有準備。
這一次流感感染的途徑:首先是豬感染了人類和禽類的流感病毒,豬先生病了;這些不同序列的流感病毒在豬身體里相遇,變異產生一種新序列病毒,姑且稱它為豬流感病毒 Swine flu virus;然後,豬把這種新的變異病毒傳染給人,通常是由人接觸了患病的豬(現在墨西哥已經正式停止從美國進口豬肉);最後一步,感染了豬流感病毒的人,通過接觸他人或者咳嗽打噴嚏,將這種新的豬流感病毒在人類之間傳播開來。
現在還沒有預防這種Swine Flu的疫苗,今天聽匣子里說,有實驗室已經開始了疫苗的製作,可是到正式上市場還要等4-6周,即使注射了疫苗,也不是馬上就可以起預防作用,對抗豬流感的抗體在疫苗注射后,至少要2周左右才可以在體內行使抗病作用。現在臨床上應用的抗病毒藥物不多,一些老葯也沒有什麼效果。目前據說有兩種抗病毒藥物Tamiflu和Relenza 在豬流感感染早期使用有一定效果 (中國衛生部門已經開始貯備這兩種藥物,以防不備)。這也許能部分說明為什麼迄今為止墨西哥死亡患者人數達到一百多,而美國和加拿大還沒有患者死亡的報道。
一般來說,容易受到流行性感冒打擊的高危人群是那些免疫能力較差的人,比如小孩,老人,病人,尤其是患有免疫功能低下的病人,象癌症病人,愛滋病人,器官移植病人等等。青壯年,身體健康者,即使有感染,也可以在機體里啟動天然自動免疫機制,對抗疾病。
這就是為什麼,每次流感大流行,嚴重的病例和死亡病例多為老人小孩和原先就有各種疾病的患者。青壯年因為活動場所寬廣,接觸病毒機會多,所以在疾病流行的開始患者比較多,可是一旦採取大規模預防措施,青壯年病例就會減少。大多數健康人群在感染后可以出現感冒癥狀,可是嚴重和死亡病例在健康人群里不會很普遍。
其實,所有的流感都有一定的自限性。
從流行病學的角度看,大規模流行病的流行規律呈現正鐘罩型曲線:開始是小規模流行,然後曲線猛然上升至鐘罩頂點,最後是曲線向下,逐漸歸於和橫座標平行,在小距離上平行一段時間后,回到零點。2003年SARS流行時,就是這個規律,記得我那時在其它論壇說過這個曲線規律,並且說SARS不會流行很久了,還有人不相信。
流感的這個鐘罩型流行曲線的大小,高度,長短,取決於很多因素:病毒的毒力強弱;公共衛生系統的防禦措施(政府的角色非常重要);氣候的變化( 估計天氣再熱一些,氣溫升高,病毒的生存能力就會減弱了,這在SARS流行那一次也是被預見到的);還有,最重要的是,當大規模人群暴露在空氣中,不知不覺之中受到病毒感染后,人群因機體的天然自動免疫機制而對病毒產生了抗體,則病毒再大規模肆虐的攻擊力就逐漸衰減了。
這就是我上次說過,SARS流行一次,就不會再流行了。因為人群已經對SARS病毒產生了集體抗病毒的能力。他想再肆虐,就要變異 成其它新的變種,更新武器裝備,再來。正因為如此,當人類對人流感,禽流感有了疫苗預防以後,病毒也不閑著,它跑到豬身上搞個變異種,趁人們不防備時,以新的面貌出現,再次發動攻擊。
目前,豬流感流行分佈,和2003年的SARS恰恰相反。從美國CDC今天公布的流行分布圖上看,世界五大洲,有四大洲都有豬流感的確定病例和疑似病例報道,唯一沒有病例發生的是亞洲,簡直就和2003年的SARS分布圖倒了一個個兒!目前,南美洲病例最多,不但是墨西哥,哥倫比亞,巴西也有報道,墨西哥的死亡人數已經一百多,還在上升;北美洲的加拿大和美國其次,各有幾十例病例,美國以加州和紐約最多,而且一些發病者是剛從墨西哥回來的。還沒有死亡報道。在歐洲,有疑似病例報道的是法國,英國,西班牙和葡萄牙;大洋洲的紐西蘭有疑似病例,也是新近去過墨西哥的學生。
真是「風景這邊獨好」 !不過,有了上次SARS的教訓,估計這次中國政府會加倍地小心。據說,北京國際機場已經啟動了預警措施,檢查入關旅客的身體狀況。不知道下一步會不會又象SARS流行期間要求填表和量體溫。美國現在是風聲鶴唳,一些國際機場已經開始要求乘客填健康報表了。
我想說點話,有的人又不愛聽了。我喜歡給人說:人不是病死的,是被病嚇死的。
上周,有個白人小青年來檢查心臟,小夥子20來歲,身強力壯,俊朗帥氣,卻唉聲嘆氣地說他自己「老是覺得心痛」 。問他「心在哪裡?」 他作西施捧心狀護著左胸。我問他「你怎麼知道那裡痛就是心在痛,你那邊有皮膚,軟組織,肌肉,骨頭,神經,肺臟,心包膜,最後一個才是心臟。而且,心臟肌肉不會痛的,你就是拿刀子捅它,它也不會痛。心臟只有它在缺乏氧氣時才會痛。」 他說「 真的嗎?我是第一次聽說!」 然後他又問我 「你說我會不會缺乏氧氣呢?」 你要我怎麼回答?
還有一個真實的事情:醫學院一位德高望重的病理科技師,一輩子給病人檢查痰液里的癌細胞,少說也檢查過幾十萬例痰液,診斷過無數肺癌。他一直生活得很快活,下個月就要退休了,退休後計划作很多他喜歡作的事情。退休前,他突然想:「我一輩子看別人的痰液,最後我得看看自己的痰液吧?」 於是他給自己作了個痰液細胞學檢查。簡直是老天爺開玩笑:他居然在顯微鏡下看見了癌細胞!從那天起,他一直鬱悶心煩,愁眉苦臉,唉聲嘆氣。過了幾個月,老技師撒手人寰去了。
疾病來了,最可怕的不是疾病本身,而是疾病引起的恐慌。
豬流感來了,還是要象毛主席說的那樣:第一是不怕,第二是認真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