爐子上的水燒開了,噗噗地頂著汽。婦人忙不迭地擦乾手,拎起壺,小心地灌好一個熱水袋。
屋子裡開著燈,可還不顯得亮,牆被熏得臟乎乎的,這陣子廚房裡很響了一段熱鬧,終於停當了。
幾盤菜,簡直就把桌子給佔得滿滿當當。
熗土豆絲,裡面一條條細細的紅辣椒,蔥花翠生,小菜就讓人有食慾。爆的豬心和肝,因為說是補氣寧神,加上些茭白萵苣筍絲,味道也不那麼膩了。害怕油大太咸吃瘊了,她猶豫半天,還是拌了個糖西紅柿。肯定又要挨說,管它呢。三菜一湯湊齊。
她慢慢地把鴨血粉絲湯,倒到保溫桶里,聞著香,好像吃上了那麼滿足。稠稠的糯糯的有黃似白的,還是跟站里電工班的那個江寧大姐學的。私下裡說起來羨慕人家會吃啊,人活著不就圖張嘴嗎?
這些個東西都裝好了盛得了,粉臉上的汗密密地滲出來。抬頭看看外頭,天更陰沉了,說是晚上下雪。那孩子們別提多得意了。這鬼地方就是冷,過年人少,倒班的都輪休回家了,幾棟家屬樓在野地里,突兀地立著。除了做飯就是做。要不吃著大魚大肉,幹啥去!節日完了,男人都蔫頭耷腦,女人鮮嫩如桃。閑扯的內容根本沒法聽。站長推著一車雞糞,搖著頭,板著臉綳不住想樂。
該死呀,還在愣神。女人罵著自己,揉揉眼,慌著從門背後拽下圍巾和棉襖,往身上繞。有暖氣就這點好,她們家人總說就圖這點也夠本。回去住幾天,受凍的窘迫,上個廁所半瓣腚都快掉下來,麻木得不是自己的了。回一次感冒一回,老家人也知道板蘭根,問她要了好多回。
準備妥,她出門了。厚重的衣服也沒蓋住那美好的腰肢和婷婷的身條。一路走著,經過的那幾個人故意聳著鼻子,露出怪笑。香風遠了,才大著膽子罵一聲--他媽的看門的老楊頭。一把年紀,窮酸筋。從哪騙這末個俏娘們,看把老東西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