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是天降的甘霖,滋潤了大地溫暖了田野,是對芸芸眾生的撫慰.經過了一個漫長的夏季,多少有些萎靡不振,請涼的空氣,絲絲的小雨,拂著你的臉,濕著你的發梢,你深深地呼吸,心湖平靜起來不泛起半圈漣漪.為什麼會有人介懷呢?
進入了綿綿的雨季,時常會有人客套地拿天氣走個過場套個瓷,我每每也會裝作無奈,苦著臉看看天苟同著,可執拗的內心裡卻快樂地小聲喊著:好啊好啊,我就喜歡這樣.讓它來得更猛烈些吧!一個人靜下來,做完了一天的活路,伸伸懶腰,揉揉眼睛,打量著灰濛濛的天,陰沉沉的雲,很慶幸自己在蜷縮在一個屋檐下,雖然偶爾也要折腰,可那股從容和淡定哪裡是大街上驚慌奪路的行人可比,那樣的奔跑和狼狽是我能面對的嗎?
說起來這份心情也不是憑空來的,我一直在冥思苦想,來到溫哥華的第一場雨也讓我這般欣喜嗎?不過是四年前的事,可卻無論如何回想不出來,也許那一個階段太多的自我對白和靈魂拷打,不會刻意去記已然沒有印象.不年輕的我來前的如意算盤打好了,在聖誕節前抵達,充分感受節日的溫馨和人氣,使自己不感孤獨和落魄.等大假一過立馬投身到火熱的工作中去,神不知鬼不覺地成了光榮的一分子,所謂無縫焊接無聲並軌.頭些日子確實沒有隔閡,沒發現和出趟差有什麼不同,非常自然地信步走進鄉村小酒吧,在美妙的音樂聲中陶醉著,置身在放逐歡笑的人群中,好象沒覺得那份喜慶不該咱去分享,不把自己當外鄉人看.眼裡是琥珀色的流淌著散發著芬芳的瓊漿,耳邊是平克斯貝低沉雋永的吟唱,一時間生出天上人間感嘆.
可惜好景不長,節日的裝飾忽然就都退去了,新的一年開始了,別人都按部就班了可我一切還停留在原地,沒有絲毫的新意.惶恐是沒有的消沉卻開始發芽.
而雨卻不失時機地來了.白天是痛苦的,以睡覺打發還算容易,可到了晚上,就遊走在錯亂的邊緣.雨往往在夜裡隆重登場,盡情揮灑,滴滴答答地敲打著浴室的天窗,和著著我的眼皮一張一合的節律,產生了一種威懾.氣息出得短促胸口更加沉重.無欲和無望,交織著吞噬著,讓一團火慢慢熄滅成火星,在灰燼的深處好象吐著信子的蛇又象燒著的燈繩.怎樣地輾轉反側也消除不了焦躁,索性起身坐在前廊,恍然看到房東家的一株大麗花張著碩大的花朵,在雨中顫巍巍的,我卻不覺得是吉兆,躊躇地端詳著發著呆,一直到遠處的景物一點點地凸現出來.
說到底那年的雨也沒什麼特別,怪只怪自己的睡眠失調.近幾年終於得到緩解.看會書卧在塌上一會就沉沉睡去,往往是早上起來看看地上零落的花才知道夜裡落過雨.風雨欲來前的那種黑暗也是很有爆發力的,我會胸有成竹地等待著,然後為大自然叫好,希望下個淋漓下個痛快.雨像斷線的珠子掉下來,草兒是渴望的,不動聲色地吸收著,葉子是焦灼的,六神無主地搖曳著,有動有靜,看不夠.
有人問我對雨的態度,我覺得我沒有選擇,我是離不了伊的,我是個凡塵,千萬個我需要雨露的蕩滌.我也沒有抱怨,正相反,我從來沒有象今天這樣欣賞它體會它.雨就是雨,你就是你,沒原由把心思算到雨的帳上,也不作興借著天陰天傷懷憫人.
沒有這樣源源的流動和曖昧的濕潤,怎麼能成就千年的流傳和瞬間的記錄?
"君問歸期未有期 巴山夜雨漲秋池"